舒敏
和赵命可成了微友后,偶尔也会在微信上聊聊文学。他说话很客气,彼此互报年龄且知道是校友后,感觉亲近了许多。
有一天,赵命可给我发来他的一组作品,这组作品就是小说集《到天尽头去》的雏形。
作为出版社编辑,有好多看似分外其实分内的工作,比如在决定是否出版一部作品前,要提前阅读作品,这样的阅读虽然不会非常细致,但对作品的整体程度应该有所把握,作品的水准、成熟度、有没有达到出版的基本要求等,这个工作过程中,编辑可能看走眼,没有编辑主观上想失误,但客观上,这种问题的确有存在的可能。
赵命可给我发来他的作品后,我立即着手这份既是分外又有可能是分内的工作,这也是我与《到天尽头去》的第一次正式见面。实话说,这个短篇的阅读让我惊喜,以至我当时就觉得,如果要出书,书名就该选用这篇文章的篇名。
在写作方面,赵命可颇有天赋,中学时期就开始发表作品,1989年高中毕业上了西北大学作家班,据说,他是当时作家班中年龄最小的一个。瘦小的赵命可那时候一定更加瘦小,普通的农家出身与特殊的写作天赋、生活环境的贫穷匮乏与写作理想的熊熊燃烧,一定会对他的心灵带来诸多冲击,一定会让他的内心充满各种莫名的纠结,这种冲击和纠结的后果之一,是不是会让他像《到天尽头去》中的主角马文一样,感到痛苦,感到迷茫,让他也想要出走,想要去到天尽头呢?
虽说小说不能完全等同于现实,但小说一定与现实有错综复杂的亲密关联,在认识赵命可之后读他的小说,我不能不认为,在某种程度上,赵命可似乎就是《到天尽头去》中的少年马文。
十二岁的少年马文想去天尽头,可是,天尽头究竟在哪儿呢?马文不可能知道。赵命可知道吗?我不知道他是否知道。夸父腿再长,跑得再快,也无法追上太阳,马文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小少年,他能走到天尽头吗?夸父虽然追不上太阳,但太阳毕竟是真实存在的,而马文想要去往的天尽头,又究竟在哪里呢?有时候,我觉得这简直是个令人费解的哲学命题。
关于“天尽头”,我有一种设想,以为它是指“诗与远方”。活在世上的人们,无外乎以下三类:第一类是压根不知道诗与远方,也无意知道诗与远方;第二类是虽然知道诗与远方,却无意追逐诗与远方;第三类则如《到天尽头去》中的马文一样,小小年纪就有了对诗与远方发自心底的强烈渴望。
对于“天尽头究竟在哪里”这个问题,我想不但马文想知道,更是马文的创造者赵命可所苦苦思索的。在《到天尽头去》的序言里,茅盾文学奖获得者金宇澄曾说过这么一段话:“在以往的一些作品中,他笔下的题材和人物,几乎与他的游荡生涯一样的不固定,我们能够看到他的一些城市危情故事和农村风景画,包括刚工作的大学生、一意孤行的小职员、夜晚不睡觉的流浪音乐家、偷情的有夫之妇、教授和热情自私的诗人,也关心一部分基层官员和他们下属的风情、小店老板娘的欲念和谋略、庄户人家的情谊以及钩心斗角的生活。”从上面这段话里,我们看到了“游荡”,看到了“不固定”,他为什么“不固定”?他为什么要“游荡”?莫非,他是在忙着找他的“天尽头”?同样是从上面这段话里,我们其实看不到什么“天尽头”,也看不到什么“诗与远方”,要说能看到的,也只是我们每个人身处其中的烟火生活。据此而言,我不知道赵命可是不是已经忘记了他的“诗与远方”,忘记了他的“天尽头”,或者是,他在经过多年的深度思索后,最终明白,他一直想要追逐的“天尽头”,其实“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隐藏在小人物的柴米油盐中。如果单就《到天尽头去》这本书的阅读来说,我以为答案是后者。也就是说,马文在走过一山又一山后,马文的创造者赵命可在游荡了一城又一城后,他们所看到的,依然是炊烟连成的一片天。在这一片袅袅炊烟升起的天空之下,生活着李飞狗、谷文庆、来雨、马林旭、刘茂林、张立勇、祁阳等等,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报社编辑、小学校长、小店店主,也有保安和警察,而这些,似乎就是赵命可追寻到的“天尽头”。
《到天尽头去》收录了赵命可中短篇小说共九篇,包括《到天尽头去》《来雨》《李飞狗的爱与凄楚》《与女人对弈》《兔儿鼻子》等,整本小说集故事精彩且极富生活气息,写活了变革时代人们的精神苦闷和追求。该书由《繁华》作者金宇澄、“短篇小说之王”王祥夫作序,著名作家叶兆言、魏微、邱华栋、叶舟、罗伟章、杨争光等诚意推荐,是一部情感真挚、直面现实的可读性极强的优秀小说集。
责任编辑:陈沐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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