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巳年孟春,一个阳光灿烂的早上,我拿到了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的《薛小虎书法》集,据说这本装帧精美、大气的书法集是该社出版的第一本个人书法集子。是耶?非耶?姑且不论,单就收录其中的书法作品而言,窃以为,以行书著称的陕西省书协副主席薛小虎已经完成了自我塑造。
要说明这一点,有必要回望一下书法史的演变。
毫无疑问,几千年来,中国书法的演变,无疑就是一部人类文明的发展史——从公元前3200年,苏美尔人创造了世界现存最早写于泥板、石头、金属或蜡板上的楔形文字,到随后古埃及使用的圣书体,即象形文字,人类社会开始有了思考。大约两千年后的殷商时期,我国的黄河流域也出现了写于龟甲或兽骨上的甲骨文,以及稍后春秋战国时期列国的正书体金文,中国书法像初春的草木一样开始萌芽。
但这一时期的文字,都带有浓郁的古代宗教意味。以《石鼓文》为代表的篆书,则是早期政治文字的典范。像随后融美于石的隶书,无疑就是一种刻于石头上的政治文字。书圣王羲之的出现,加上草原文化的渗入,书法美学在很长一段时间,就像绽放着一朵别样的石花。历经唐楷、狂草的文化洗礼,书法美学在“二王”、颜真卿、苏轼、黄庭坚、米芾等文人的推动、渲染下,逐渐走出了早期政治文字的藩篱,摇曳多姿,风格渐成,成为一门人类显著的美学。苏轼这样评价颜真卿:“颜公变法出新意,细筋入骨如秋鹰。”又云:“雄秀独出,一变古法,如杜子美诗,格力天纵,奄有汉、魏、晋、宋以来风流,后之作者,殆难复措手。”中国书论有“晋韵、唐法、宋意、元明态”一说,细品,确有其“高妙”之处。元代诸家的“变调”也罢,明代诸家的“最后乐园”也罢,明末“连绵草”的亡国恨歌也罢,书法在这一时期的发展,充分表明了其内在的政治与民族属性。
历史进入清代,传统书法进一步被解体,书法美学最大限度进入了寻常百姓的视野——薛小虎的书法与大部分书家成长的道路相同,相近,或相似,都是由“二王”诸家入贴而来,不同的是,他的书法在演进中,更多地植入了个体的参悟,像黄土地上生长起来的一棵老玉米,亭亭玉立,卓尔不群,他的行书有如颜真卿的“狂草的楷书”一般,失去了笔端的紧张感,不见了行书的拘泥,而毫不隐晦的呈现出了草书的模样。也就是说,他的行书笔触的过程被草书化了。其中,也不乏碑帖入骨,掷地有声的金属之韵。
再说薛小虎的书法作品。打开册子的一刹那,我的头脑中竟然冒出了“删繁就简三秋树,领异标新二月花”两句诗来。不论尺幅大小、不论大字小字,薛小虎的书法都透着一种深沉的生命体验,洋溢着一种对人生通透的体悟与灵动。结字,坦荡而不失内敛,凝重而不失稚拙,迟滞而不呆板,笔画淋漓,摇曳多情,坦坦然如君子,锵锵然如将军,滔滔然似流水,在动与静的平衡中,巧与拙的映照中,藏与露的情趣中,暗含着人生的深刻体验与茁壮的生命律动。
总体看,小虎先生的书法在极简与通透之中,气韵饱满,稳健通达,绝无慵懒、散漫之风。单从作品看,难觅历史上那些开宗立派之大家的身影,完全是其个体的笔画,或者墨韵,这一点,是其书法魅力所在。辨识度高,是其书法作品意外“破圈”的一个特色。
众所周知,王羲之代表的草书是贵族字体,而行书是在宋代大众文化开始发展背景下的士大夫字体,到了明代,行书成为了日常字体,并逐渐固定下来。也就是说,大众的登场促成了士大夫的精神意识,士大夫精神又吞并了王羲之代表的贵族意识。时隔千年,薛小虎的书法风格与新一轮大众文艺的悄然兴起不谋而合,雅俗共赏,自然也就成了薛小虎书法的另一个显著特点。清新、自然、灵动的气韵,当然就赢得了大众的喜爱和专家的推崇。
著名书法家雷珍民先生给薛小虎题写的“书坛虎将”,既是对他热心公益,躬身一方书法事业的褒奖,更是对其在书法艺术上的超越与创新的肯定。(王旺山)
责任编辑:陈沐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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