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折手术一年后,要取出当初固定骨头的钢板,于是便有了这次炎夏旅途。
(一)
去省城的高铁上,坐在我旁边的是一对二三十岁、情侣模样的男女。从看到他们开始,两人就一直在玩打麻将游戏。一会儿男的说:“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手下败将。”一会儿女的说:“你输了,掏钱…赖皮。”翻来覆去就这么两句,听得人耳朵起茧子。
下了高铁坐地铁。记得以前购票的首选是自动售票机。先在自动售票机上找到自己乘坐的线路,然后确定起始站和终点站,最后把特定票面的纸币塞进去,取票。操作起来费时费力,每个售票机前都排着长长的队伍。现在,大家直接用手机支付,扫码进站,再也看不到等侯的长长队伍。
因为是从始发站上的车,车厢里空荡荡的,我和妻子很容易就找到了座位,而后来上车的就没有这么幸运了。随着地铁前行,车上的乘客越来越多,到处都是人,挤得满满的。看着面前那个小伙子随车晃动而左摇右摆的样子,不知怎么地,我有点心疼,想帮他找个座位。
留心观察周围人的举动,发现左边有个人站了起来,看样子准备下车。连忙提醒小伙子抢座位,可惜他反应有点慢,略一迟缓,被别人抢去了。看着我遗憾的样子,小伙子憨憨一笑:“谢谢你,谢谢你。”
未偿所愿,我不甘心,一定要给小伙子找个座位让他歇息一下。问小伙子到哪站下车,小伙子说到终点站。我说:“好。我再有一两站就下车了,到时你坐我的座位。”从我下车的地方到终点有八九站路,多少能给小伙子帮点忙。
车还未到站,我提前站了起来,一把把小伙子拽到我的座位上。“谢谢叔叔,谢谢叔叔……”小伙子忙不迭地道谢,眼中满是亲人间的柔情。
(二)
一出地铁站,只觉得“烘”地一下,又热又闷。古城什么时候变成了蒸笼?!
闷热逼得人只想尽早躲进凉爽的屋子,我和妻子快步向一家快捷宾馆走去。那家宾馆我们以前住过,虽然设施比较简单,但是环境干净整洁,关键是价格合适,标间一百多元,实惠。
走到宾馆前台,服务员问是网上预定的吗,我们说不是。问还有没有空房,答有。问标间多少钱,答五百。我吃了一惊,抬头看标价牌,确实写着五百。不死心,又问能不能优惠,答说有一间没有窗子、只有一张床的房子,优惠到底近四百元。听了这话,我和妻子扭身就走。
来到印象中比较便宜的旅馆区,就近走进一家家庭旅馆。五六十岁的男老板人很和蔼,环境也比较好,价钱也合适——一百五十元。但是,没房。
说起宾馆涨价的事,老板说,最近来省城的人特别多,客房天天爆满,一些人就趁机涨价。而他,却始终坚持原价不变。
一连问了三遍,老板都说没房。现在已是晚上十点多,倦意一阵阵袭来,加上旅馆凉风的诱惑,我实在不想再动了,哪怕在椅子上坐一夜。
再找了两家旅馆,全都爆满,让人有些崩溃。妻子试着在网上搜寻,搜了半天搜到一家旅馆,价格一百八十元,路程五六百米。背着个沉重的大包,又累又困又热又瞌睡地再走五六百米…想想都害怕。劝妻子干脆住进那家快捷宾馆算了,妻子不愿意,坚持要去刚搜到的这一家。
不高兴归不高兴,还是要服从妻子,这一点觉悟咱还是有的。在走进旅馆客房的那一刻,我有一种“终于得救了”的感觉。
早上在医院自助机上抽号,连点几次“预约”,屏幕上都显示“已满,无法预约”,让人很无语。明明已提前在网上预约好的,怎么到这里就成了“已满,无法预约”呢?!正愤懑间,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人走了过来。听完我的叙述,年轻人说,你们是签到,不是预约。点签到,果然顺利抽到了号。
在诊室,医生开了张单子,让先拍个X光片。拍完X光片,以为接下来会开住院单,没想到医生却说:“最近医院床位紧张,住不下。先回去,等电话,随叫随到。”
(三)
辞别医院,踏上返程。
返程的地铁上挤满了人,只好站着。站的时间长了,肩膀被背包带勒得生疼,腿脚又酸又困,特别渴望有个空位可以让我坐下来缓解一下。
大概过了三四站,终于看到附近一个人有站起来的意思,便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幸运地抢到了位置。坐定了,这才发现旁边有个中年人面露失望之色,看样子与刚才没有抢到我坐的这个位置有关。
看着中年人失望的表情,一丝愧疚油然而生,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得想办法弥补他,以消除自己心中的愧疚。”我想。
经过不停地“侦察”,总算“逮”到了一个机会。附近一个人慢慢站了起来,屁股下面的座位空了出来。我急忙扯那个中年人的衣角,中年人愣了一下,等他明白过来,座位已被别人坐上了。看着我失望的样子,中年人安慰说:“没事,没事。”
他觉得“没事”,我却“有事”。不给他找到位子,我心里总是过意不去。当再次看到有人站起来时,我毫不犹豫地把中年人推了过去,终于让他坐下了。
省城高铁站的候车室已经足够大,但里面依旧挤满了人,座无虚席,我又开始了寻找座位的工作。这一路上似乎和座位“杠”上了,始终都在找座位。
先给妻子找了个座位,然后再解决我的问题。发现前面五六米远的地方有一个空位,我奋力跑了过去。就在我跑到空位跟前、还没来得及坐下的时候,一个女的也兔子一样跑了过来。因为跑得太快,差点撞到我身上,猛地一个急“刹车”,身子晃了几晃才稳住。
“你请坐,你请坐。”我实在不好意思和一个女的争座位,大声礼让。“您坐,您坐。”大概觉得我先到一步,加上年龄比她大,女的真诚相让,坚持让我坐了。
坐了几分钟,忽觉有些内急,便把背包放在椅子上占着,叮嘱妻子注意照看,然后去了洗手间。
从洗手间回来,只见一个女的紧挨着背包坐在我的座位上。仔细看,正是刚才那个和我“争”座位的女的。在我看她的同时,那个女的也看到了我,不好意思地莞尔一笑:“您坐吧。”边说边准备起身。“你坐你坐,我马上到检票时间了。”我说。其实,距离检票时间还有二十多分钟。
坐在返程的列车上,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欣赏窗外的景物。离家越来越近了,窗外的景物越来越熟悉。看着这些熟悉而又亲切的东西,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惬意。
“雪山。”正看着,忽然有人说话。循声望去,后排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正指着华山对一个三四十岁的妇女说。“那是华山,不是雪山。”我忍不住插话。“不是雪山为什么那么白?”少年问。“华山是由花岗岩组成的,花岗岩是白的。”我说。听了我的话,少年不好意思地笑了,妇女也笑了,妇女边笑边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似乎在说:“出糗了吧。”
在华山北站,一下车,似乎跳进了火炉,太阳像火把一样烧得人心慌气短。多亏儿子开车来接,减少了我和妻子在烈日下炙烤的许多煎熬。(秦永毅)
责任编辑:白子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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