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兆龙

周末，朋友邀约去三门峡看天鹅，我说三门峡怎么会有天鹅呢？朋友笑我孤陋寡闻，说三门峡是天鹅之城。虽与秦地接壤，我却从未踏上过三门峡这片土地，偶尔开车或坐高铁经过，也是匆匆一瞥。

风和日丽，我们携妻带女，一路驰骋在广袤的大地上，其实仔细想来，每个城市都是一本可读的书。

三门峡地处秦地之东，在历史上一直被称为陕州，它是随着三门峡水利枢纽工程建设而崛起的一座新兴城市。陕州就是世传为周、召二公“分陕而治”之地。如今，也许还有许多人不明白为什么要把古时的秦地称为陕西？有人说是因为在河南陕县以西，那为什么陕县以东不称为陕东呢？

陕县就是今天三门峡市的陕州区，陕州在西周时叫陕塬，秦时置陕县。公元前1046年，周王朝为了维护政权，以陕塬为界，划分为东西两大行政区，自陕而东者周公主之，自陕而西者召公主之。据传，周公和召公还在塬上立了“分陕石”。这块石就珍藏在现在的三门峡市文物陈列馆里。实际上从那时起，也就有了陕西、陕东之分。而周公所治之地就是陕东，也就是今天山西南部及河南大部。春秋战国时期，陕西成为秦的根据地，而当时秦国习惯把陕州崤山以东六国统称山东六国。到了北宋时期，地方管理实行路制，那时把陕州以西叫陕西路，而陕州以东因为范围过于广阔而无法设立陕东路，只能被细分为京东路、京西路等，这是“陕西”首次作为行政名出现。元朝实行行省制后，在设立的10个行省中，有陕西而无陕东。从此，陕西一名延续至今。

两个半小时就到了三门峡。在朋友的建议下我们先去陕州地坑院。

初听地坑院，我以为是葬埋人的地方，朋友说是人们居住的一个场所，也就是地坑院村庄，就像福建的土楼，只不过土楼在地上，而坑院在地下。我满脸疑惑，人怎么能在地下居住呢？

当我走进地坑院，就被先人们的智慧深深折服，没想到在这贫瘠的黄土地上还隐藏着这么一个独特的建筑，它依旁大地，深隐地下，随物赋形，“见树不见村，进村不见房，入户不见门，闻声不见人”，它是在平整的黄土地上挖下的一个正方形或长方形的深坑，从里到外，除了俯首即是的黄土，没有一丝奢华。走入坑底，发现它就像一个四合院，四周分布着数口窑洞，每孔窑洞都是圆拱形，但作用各不相同。有的住人，分为主窑和客窑；有的储物，当作储藏室；有的作厨房；还有的拴牲口以及茅厕等，所有窑洞的主体结构都没用一砖一瓦。

正值午后，我坐在主窑门前，阳光照在头顶，暖意洋洋，一缕阳光打在脸上，晃得我双眼迷离。院中有一棵碗口粗的大树，树冠已高出地面，露出树顶。我突然觉得，与地上树木成林相比，这孤独的树木未必就内心寂寞，光枝秃干立寒天，也是一种风景。站在坑院中，望着这四壁一口连着一口的窑洞，我疑虑重重，在这足有六七米深的地坑里，人们怎么出行、怎么排水、怎么生活？坑底四通八达，我穿梭其中，只见其中一孔窑洞内有一条斜坡通道，拐个弧形直角就通向了地面，讲解员说这是人们的出行门洞。门洞旁有一口深水井，是供人们饮用取水的生活井。院子中间还有一口旱井，是专门用来聚集渗进坑内雨水的。我原以为这些地坑院是文物古迹，没想到我所伫立的罗家坑院的主人2012年才从此坑院中迁出，他们在此已居住了111年。讲解员说这些地坑院是三门峡市近年来精心打造的文旅项目，目前已对100多座地坑院进行修复性建设，成为一个独具特色的乡村旅游点。

地坑院是我国黄土高原地带形成的最古老、最独特的居民样式之一，据传约有四千年历史。陕州独特的黄土层为建造地坑院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如今在陕州，仍有数万个地坑院存在在近百个村落中，他们世代在此生活，从肉体到灵魂都已融入大地。

余晖渐消，暮色渐暗，看来只能明天观赏天鹅了。

第二天赶早，我们就出发去天鹅湖国家城市湿地公园。此公园就在黄河边上，是一个以黄河湿地为依托的自然山水景区，西边就是沿黄观光路。进入园区，沿着栈道前行，熹微的晨光里，没有喧嚣，没有纷扰，只有微风掠过湖面。芦苇在风中摇曳，空气中透出丝丝寒意，岸边的景观大道上，游人们或散步或闲坐，恣意享受生活的美好与惬意，呼呼的寒风萦绕在耳旁，我却感觉不出一丝寒意。此时，阳光渐渐晕开，公园被朝阳轻纱笼罩，水鸟飞翔，湖波荡漾，湿地景色在朝霞中美丽动人。湖中的天鹅优雅从容，自在嬉戏，时而追逐游弋，时而展翅盘旋，偌大的湖面上洁白一片，给这静谧的世界增添了几许生趣。女儿很喜欢这仙境般的景色，手中的相机不停地“咔嚓，咔嚓”，似乎要把所有美景都装进相机。我沉浸在这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美好中，感叹三门峡人对天鹅独有的情感，让这寒冷的冬天显得格外温情。

三门峡天鹅湖是在黄河一级支流青龙涧河、苍龙涧河河道治理的基础上自然形成的天然水面。绕湖东去的黄河，穿湖而过的青龙涧河、苍龙涧河为天鹅湖提供了得天独厚的生态环境。特别是沿黄生态廊道建成后，游客在体验母亲河、观赏白天鹅的同时也能感受淳美诗意的黄河文化。天鹅是我国二级保护动物，也是一种冬候鸟，喜欢群栖在湖泊和沼泽地带，主要以水生植物为食。由于三门峡黄河库区生态环境的明显改善，每年冬天都有数以万计的白天鹅从西伯利亚迁徙到此栖息越冬，这里成为白天鹅的理想之地，三门峡市也因此被誉为“天鹅之城”，并被中国野生动物保护协会授予“中国大天鹅之乡”荣誉称号。

三门峡的变化，得益于黄河的治理，白天鹅能不远万里栖息这里，就是对三门峡生态环境最好的诠释。两日的行程，给了我太多惊喜与迷恋，就要离开了，挥一挥手，却有那么多的眷恋和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