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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9-02 14:40:47来源:陕工网—陕西工人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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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亮

 

爷爷是个老护林员,在一个叫榆林子的地方,地广人稀、森林茂密,爷爷工作的检查站就设在山下。检查站旁,是一条通往山里的柏油路,检查站门外,有一根挡路的铁杆,一边靠可以活动的螺栓钉在地上,一边用绳子拴在检查站的大铁门上,形成一个拦路杆。白天,爷爷和同事们在山里栽树和巡逻。夜里,轮到爷爷值班时,山上有车下来,他总要上前检查询问一番,没有问题,才抬杆放行。

记得小时候,每次和爷爷去林场,当地的乡民,凡是上了年龄的人,几乎没有不认识他的。

1959年的冬天,农业合作社每天为一个人只供应五两粮食,由合作社食堂煮好分给大家,这就是一人一天的口粮。但这哪里够吃啊,于是大家只有上山下沟去找吃的。

1960年春天,情况更严重了,村里很多人都得了浮肿病。村里那一辈的人,已无心思读书,每天下午就上山去找吃的。大家除了背把柴刀以外,手里还提个弹弓,运气好时还能打几只麻雀充饥。

有一次,爷爷上山挖野草,一只野鸡正在窝里孵蛋,爷爷一下扑上去抓野鸡,野鸡在他怀里扑闪着翅膀,爷爷没抱紧,野鸡从他手里挣脱飞走了。还好,野鸡窝里还有八个野鸡蛋。爷爷把野鸡蛋捡回家,当晚太爷爷把蛋煮熟来吃,这在当时来说是全家吃得最好的一顿饭了……也许正是小时候的这种经历,爷爷是见不得家人浪费粮食的。他那一辈人所经受的生活苦难和人生艰辛,在我看来是难以想象和难以承受的。

退休后的爷爷,从工人变成了农民,每天穿一双旧布鞋,嘴里叼个烟袋锅子,扛着锄头,家里种了几亩玉米,每次回家我去找他,他不是在玉米地里,就是在去地里的路上。在他的眼里,地里有干不完的活。

其实爷爷的退休工资够他花,但是他对家里人吃的用的却总是很抠。在山里生活惯了,衣服鞋子穿不破就一直穿,穿破了补一下继续穿,我常笑爷爷的针线活比奶奶都好。

从小家里条件就不好,爷爷一直认为是吃了没有文化的亏,这也让他更加坚信只有读书才是唯一的出路。2010年,我考上了大学,爷爷破天荒换了一身新衣,在院子里放了一串鞭炮。

今年5月初,79岁的爷爷突然摔倒了,在医院看他的时候,他的思维有些混乱,一会说自己在收麦子,一会说自己在拔草,我突然发觉病床上的爷爷瘦弱的身子显得分外单薄,不禁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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