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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5-16 11:13:57来源:陕工网——陕西工人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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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是美丽的、神奇的、多彩的、幻化的,毫不吝啬地伴随着人的一生。给生活分外添了颜色,给生命特别加了声音。人在回忆美梦的时候,常常会眉飞色舞、手舞足蹈,情不自禁,忘了自己。

梦有两大类,一是美梦,二是噩梦。除此之外,勉强算第三类的是不三不四、不伦不类、有头无尾、支离破碎的烂枝片叶,其实也够不上个梦。

人便是被这些无头无身、无影无踪的幻化物撕扯粘连,不离寸步。尤其是上了岁数的人,吃得不多、走得不多、用得不多,唯独比什么都多的就是梦了。冰心说,她年迈后,夜间一躺下即入梦,而且一梦连一梦,总没个完。

我在进入80岁后,夜梦便成了我的夜间电影院,一入睡就坐在电影院的沙发上不起来,一幕连一幕,一场连一场,一个故事连一个故事地看下去。故事走着,我随着故事也在走。我既是观众,又是主角。真是忙得满头大汗,苦不堪言。

梦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我问梦。梦答:日有所思,夜有所想,梦也。我又问梦,我的梦乡在何方?

梦答:你的经历就是你的梦乡。你的快乐,你的痛苦,你的得意,你的失望,你的愚蠢,你的幼稚,你的可笑,你的可怜……还有爱和泪水,都是你梦乡里的花草鱼虫、秋风明月。

我感谢梦,一次又一次地从险境中把我救了出来。

那是一个天色将晚的二三月间,我从青海好不容易请假回长安探母,父亲已经离世,母亲一人生活,我又是独子,回来一次实属很难。我从西安下了火车,借了一辆自行车骑回家。看见我的母亲,头发白了,背也驼了,手背皮肤操劳得像树皮一样。我几乎晕倒,抱着母亲自顾流泪,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母亲看着我,一直看着我,我坐在她的身边,听她说着话。我一边用心听着,一边抚摸着母亲的被窝、炕席,还有墙上挂着的我和父亲母亲的合照。我正和多年没见的母亲说着话,忽然梦醒了,母亲不见了,我生气了。我对梦不高兴了,因为在梦中最思念最想见的人——我逝去的母亲,却没有留下充足时间让我们母子相会……

我甚至有点对梦“恨”了。相见必有相散,相散定有相见,分分离离,离离分分,天道也。

我从此对梦尤以持敬。

原来,好梦噩梦,加上不三不四的梦,都是人梦。梦是人做的,人是梦主持的。无人不梦,无梦不人。

梦中的笑与泪,梦中的爱与恨,梦中的相聚与分开,梦中的成功与失败,梦中的得意与落魄,梦中的病痛与病愈,梦中的生与死,梦中的战争与和平,梦中的走失与归来,梦中的傲慢与偏见等等,都是现实的录像。白天是生活,夜间是梦境。梦是生活,生活是梦。

梦是朋友,是家人,是第二个自己。我告诫自己,不要被美梦陶醉而无法脱身,也不要被噩梦委屈缚体而走不出来。

梦是生活的爱人,与梦相拥,意重情深。我觉得我们的日子就是,笑在梦里,乐在梦外。

□李沙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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