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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样一个阳光清凉的向晚，我独步于种满枫树的林荫道上，戴着洁白的耳麦，伴着悠扬的旋律，望向羞红了脸颊、被云霞拉得长长的天空，浮想联翩……很久以前，在一座城，有一个人，他博学多才，胸怀大志，又羞涩内敛，心存自卑，他——戴望舒。
我与望舒的相识，不是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而是在很多年后的今天。那天枫林依旧泛着金色的光，偶然的，我在读书室的一个黯淡角落，寻到一本《戴望舒传》。从此，我俩之间的相识与相知才算开始。
望舒生于水墨杭城的一个小康家庭，他的母亲来自书香世家。自然他成了民间私塾里的一名幸福的学生，自幼饱读诗书、浸染笔墨，一切平平常常。而不幸总是迟迟到来，像是故意对人们耍脾气，耍完后却又很不负责任地走开了。可怕的天花无情地烙印在他细嫩的皮肤上，残酷地剥夺了他的自信，如此在潜移默化中望舒从小就具备了悲伤的缘由和文人的潜质。后来，望舒背负行囊踏上漫漫的求学之路，第一站是当时的上海大学。那时候，鸳鸯蝴蝶派的言情小说广流市井，更是影响到在校懵懵懂懂的大学生，而望舒也愉快地参与其中。从小厚积的学识，在这段日子里就像火山爆发一般，猛烈地迸发而出。他也像诸多青年一般试着投稿，不为一时潮流，不为酸臭的金钱，只是想抒发快乐与忧伤。直至转校于震旦大学法语班，结识了施蛰存和杜衡，被授名“三剑客”之后，他方逐渐声名鹊起，流芳震旦。
不曾留意，当在某个角落听闻望舒的名字时，我竟会感到些许亲切和慰藉。直到升学至高中后，才渐渐知晓望舒和他的《雨巷》。正是在年少轻狂又多愁善感的时间，他的《雨巷》就像一块万年磁石，在诗学和情感上，都有种致命的吸引力。因为我们如何都无法忘却那“结着仇怨的，丁香一样的姑娘”。
“见了你朝霞的颜色，便感到我落月的沉哀。”逝去的时光，总是习惯把或悲或喜的回忆藏在秋日的枯木里，而后又偷偷窃喜，自以为它拥有了世间亿万个精彩的故事。殊不知，那些听故事的人早已不知踪迹。而望舒的故事，不知缘由地留了下来，并为我所寻。我和望舒一般，在情爱面前时常会感到羞涩和自卑，会慨叹“这沉哀，这绛色的沉哀。”而后，又会责备自己，实在不知这自卑究竟从何而来，又因何而生。我不会妄自评价望舒与施绛年的恋情，但从“这沉哀”里，我明知在这段情感里，他总会丧失信心。可在那些时日里，他曾勇敢地追求过一名可人又阑珊的女子，真真切切地爱过啊。
“我思想，故我是蝴蝶，万年后小花的轻呼，透过无梦无醒的云雾，来震撼我斑斓的彩翼。”望舒的一生，就如同万花丛中的彩蝶，可驾空、可临地。在星辉斑斓里，他总是习惯挥一挥灿烂的羽翼，期盼能在世界的小角落里播散自己的故事。没有人知道，万年之后，他会不会真的回来。但我坚信，如若他真来了，一定不会落下那股诗风。
思想不为花开，思想不为花落，只是随心而思、随性而想。每次翻读望舒的诗，都能寻到共鸣。而在这个时候，总会念想，我与望舒，望舒与我……我不晓得，在日渐模糊的烟雨里，他是不是那个惊艳才绝的戴望舒，但从字里行间若隐若现的诗意里，我懂得了“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的话中话。这并不是梦，正如望舒诗：“这只是为了一念，不是梦，就像那一天我化成凤。”
如今，我能站在望舒的高大肩膀上，登高望远，更上一层楼，也不失为一种荣幸。逝者如斯，缘起缘落，但愿那份遇见与诗情可以避过苍老，长留心间。□（石勇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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