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日期：2014-10-27

　　老宅房后有一棵皂角树，年代久远。这棵树至少有几千年的历史了。然而到底有几千年？谁也说不准。
　　古树很大，记得上初中的时候，我曾经想知道它有多粗，叫来同伴红兵、平娃和我一起，手牵手合抱古树，结果没有成功。古树的根很多很粗且扎得很深，几乎盘结了老屋后山的半面坡。古树长出地面只有一根主干，粗大无比，浑圆笔直，形似农村烧酒用的大木梢。主干长到两米多高后突然分为九枝，其中靠近平定河的两枝平行伸展出去，将山下的水潭遮盖得严严实实，靠近院落的七枝一齐向空中发展，将整个庄院庇荫其下。每次回家，我都要到古树下向上眺望，每根枝丫都是一棵古树，九九归一，互相交织，竞相生发，亭亭如盖，令人望而生畏。
　　古树很老，我曾经见过来家哑最年长的三婆，她说来家哑有多老皂角树就有多老。我问她来家哑有多老？她说皂角树有多老来家哑就有多老。这些年村上老人一个个走了，我担心知道村上故事的人越来越少，不停地回家采访健在的老人。今年国庆节期间又回到村上采访了院子最年长的四姨。四姨叫张秀娥，今年76岁了，生在来家哑长在来家哑。她听她的爷爷说，这棵皂角树有三、四千年的历史了。我走南闯北几十年，看到过不少古树，树龄都在千年以上，但是这些古树与故乡来家哑皂角树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
　　来家哑位于陕南旬阳县吕河镇观音堂村，哑子上自古以来住着两户人家，一户姓来，一户姓张，传说来家比张家更早，所以叫来家哑。这棵皂角树究竟是来家祖先所栽？还是张家祖先所栽？人们说法不一，但是目前这棵树的归属却是张家。从我记事起，皂角树就是张家的摇钱树，每年花开过后，皂角由小长大，挂满树梢，随风飘拂，形影婆娑，宛如彩蝶飞舞，又如纸鸢翻飞，俨然来家哑中一景。四姨说每年霜降过后，皂角成熟，黑蝶聚集，收获都在千斤以上，张家三户，每户都能分得三、四百斤，一年的油盐酱醋等日用钱就够了。
　　记得有次回到老家，发现皂角树的九个枝丫少了一枝，我当着四姨的面对妻子讲，在我少年时，有天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皂角树的这个枝丫遭到
　　雷击，拦腰折断，树身中猛然
　　钻出一条大蛇，把目击者吓个
　　半死。四姨说：“你记错了，遭
　　到雷击的是门前的那颗古树，
　　那也是一颗皂角树，虽然比房
　　后的这棵小，但也有几百年的
　　历史了。”四姨又带着我们来
　　到房后皂角树下说：“三儿蛋
　　娃要盖新房，嫌这个枝丫挡事，
　　他为古树披红放炮后，把那个
　　枝丫砍掉了。”我举目上望，发
　　现那条红绸还缠在那个断枝
　　上，心中不是滋味。
　　听说有人要买这棵古老
　　的皂角树，出价五千元。我不
　　知道这人要买这棵
　　古树干什么？是移
　　栽到城里么？我觉
　　得移栽这样大的古
　　树非常困难，何况
　　这棵古树离开乡土
　　又能否存活？
　　我对老宅古
　　树很是担忧，九枝
　　伤其一枝毕竟还有
　　八枝，如果连根挖
　　出运走，那它恐怕
　　就要走到生命的尽头了。今年我已回老家三次了，每次回去都要看看这棵古树，我一次又一次地对四姨说，这棵古树具有灵性，谁也不能动它，谁若动了它，就会受到惩罚。我还对四姨说，这棵古树是来家哑的风景，是我们祖祖辈辈的根，我退休后还想回来居住，如果古树没有了，人的心灵也就无所依托了。
　　文/赵攀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