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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2-17 02:28:30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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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王思琴
    1天空里弥散着看不清的雾,低矮的房檐是一排排暗红色的瓦片累积在一起,夜里的雨水从鱼鳞般的砖瓦间慢慢洒落到地面。从那斜切的雨滴里恍惚透出汤汁的一股清香味道,在这没有人的小街上极富有诱惑。
    那伴着青菜的一股子淡淡的泥土味道和四川特有的麻椒味道,徜徉在一股子的油沫沫里,豆豉和辣椒泼墨般洒在碗里,浓郁的菜汤味道一下子冲了出来,压迫人的神经,将人的馋虫一下子勾了出来。
    放下行李,看着这条熟悉的街道,袖子都没有来得及挽起,小伙子端起碗,迫不及待地拿起深墨色的木筷,将头低的低低的,大口吃起菜,一碗冒菜在这微曦里是那样的暖和香,好像一个太阳被抱在肚子里,将暖紧锁在怀中,说不出的一种舒服,那精心调制的酱料和上好的高汤,实在是再也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词来描述。此刻他已经一碗见底。嘴边残留一大块油印。肚子暖暖的。一下子脑袋就空了,瘫靠在身后的墙上。这张桌子是旧时的木桌,上面还有划刻的一个“涵”字,那几张老木凳子,横在店内。而桌子上摆放着四个八角瓷杯,围着一个扁口壶,经了一些岁月花纹已经不清晰,大概是鸟兽鱼虫一类。他愣愣地看着杯子上画着的花,也不知道脑子想什么,慢慢抿一口,然后呆呆地看着茶叶的水汽慢慢飘散在小店里。
    “还要些啥子呦?”操着一口流利川音的店小二过来招呼起这个总是大早上出现的神秘客人,不禁朝他打量一番,穿的那样齐整,但脸上带着倦意,眼睛很是明亮,在此刻却没有焦距。行李也是简简单单的几个袋子,似乎是旅人却说不出来的好像对这里熟悉,第一次来就轻车熟路,自己进来就坐在六号桌,自己倒一杯茶水,冒菜也是固定的几样子,选得都是青菜、土豆、豆腐,最是简单却最是有滋味的几样食材。这实在是个奇怪而可爱的客人。安静而认真。
    “还是老样子,赊账。”话刚说完,小伙放下杯子径直站起身子,拿起东西,用手摆开木凳,从里堂走向外面,屋檐上的雨水滴在他肩头,他还是直直的走出去。
    嘟嘟囔囔的伙计开始收拾东西,惊异于这个连续出现一个月的小伙子每一天定点选得菜也是一样,赊账也是这样没有羞涩的样子,吃的这样干净连汤都不剩下,是真的山穷水尽么?这个老账怎么算?
    2老板是个简单的人,喜欢下象棋,在街角开了这家冒菜店,不爱来店里,偏偏自己亲自买菜挑选食材,每天4点起床洗菜,亲自准备汤料。然后就出去下棋,晚上回来收账。在店小二看来这个叫老李头的老板实在是个大好人,人家说赊账就给赊账,也不跟人着急,但偏偏这种淡然的性子,从不亏钱,赚个毛利也还能简简单单维持现在这种生活,下象棋,做冒菜。见过老李洗菜的样子,实在认真的可怕,粗粗的手指像抚摸丝缎一般从每个菜叶的缝隙里捋过,用水好好冲洗三遍还要再仔细地将所有叶子再抚摸一次,将叶子都泡在水里待五分钟拿出来彻底冲洗。尤其像是洗豆腐,老李好像变成了大姑娘,慢慢地将水一般的豆腐放在干净的木盆中。倒入老井里的水,先是泡10分钟,然后换上新的水,用手在水里轻轻抚摸豆腐的表层,将那飘起的豆腐丝慢慢捋走,再将水一波波划开,从柔柔的水波里将一块白嫩的豆腐慢慢捧出来,像捧着少女的脸颊一般温柔而宁静。那个时候,小二在一旁看着这家老店老人老桌子老木板,老的菜刀老的大碗和老的厅堂,就好像嵌入古画一样,自己一句话都发不出来,只有静静在一旁守护。
    老李喜欢豆腐青菜,说这两个菜最简单最清贫。味道不夺人,自有一种自然的味道不改在其中,店里进的花样菜他是不大爱吃的,一碗大米饭,伴着青菜豆腐加上一叠自制的酱料,老李能吃得津津有味,那青菜豆腐青青白白好不漂亮。淡淡的清油浇洒在米粒上,实在是逗人味蕾。
    店小二不知道老李身世年龄,初来打工的时候,老李只是交代接待好客人,有人赊账也不要急眼,说那些赊账的人必然是不如意,又何苦再逼人。老板自己吃的青菜豆腐,做店员的也就不好意思要求大鱼大肉。何况老板为人谦和,身穿一件简单的大褂,不爱说话,就是喜欢在街上闲逛,亲自洗菜做菜,也从不对人大声呵斥,工钱给的也合理,店小二也乐的清闲。
    这天那赊账青年走后没有多久,老李从里屋吃了早茶进来看店,坐在那青年坐的6号位子。自己给自己倒茶。小二上去顺手将青年吃剩的碗筷端起准备拿走。顺口一句:“老板每天天刚亮就有个小伙来,赊账一个多月了。”
    老李头也没有抬继续喝茶:“哦,下次给他再送点我自己做的腐乳和馒头,早上吃点清淡的好。”
    “老板你……”刚想说什么,老李已经起身走出去。
    3
    已经一周了,那个小伙再没有来,大早上店里空荡荡的,店小二倒有点想念他了,那小伙吃东西狼吞虎咽,倒给小店带一点生机,现在6号桌子空了。好像大家都躲开似的,6号桌子像是被遗忘了,木桌上的印记就更加模糊,白天来的客人嫌弃它太旧没有人坐,都喜欢坐在新刷的木桌。那6号桌子,就越发萧索,竟然也就只有那个赊账的小伙子对它情有独钟呢,店小二擦拭着6号桌子不禁默默想到。这个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往里坐”刚开口要招呼的店小二看见来人闭上了嘴,啊,是那个小伙子,今天没有拿行李,脸上有了些许微笑,不再愣愣的,手里拿着一个牛皮信封,走进来也不说话,将牛皮纸放在6号桌子上:“师傅冒菜”然后在店小二发愣时刻坐下来拿起茶杯,自斟自饮。
    店小二回过神赶紧上了饭菜,“6号桌的客人冒菜一份”店里也就自己一人,但是小二还是叫了一句,然后快步去拿菜。人今天多了起来。这家店味道好,价钱公道,老板为人谦和,甚至可以赊账,生意自然好。等再接待几个客人后,再回头看那6号桌子,小伙已经走了,碗空了,“这后生真是个虎犊子真壮实”小二笑着上前准备收拾东西。
    “刚那个小伙好像放了一叠钱,不知道被谁顺走了?”旁边的客人对着小二说道。店小二听后,手上的筷子“啪”掉到地上。
    “都怪老李倔,明明成天想那小儿子就是不愿意说些好听的挽留一下,当年小李也是一时气急一句话不说,就出外打工几年再不回来,这六号桌子就是他儿子每次吃饭的桌子,上面还有小时候刻的名字,这桌子外人是不坐的,今天倒好,丢了东西什么都空了。”旁边的客人对着对桌的人说道“这桌子还有这个故事?”小二问道。老李回来了照常坐在6号桌子喝茶吃青菜豆腐。
    “老板今天那个小伙又来了,好像要付账,钱被小偷顺了。”小二对老板说道一阵唏嘘“无所谓了,有这心就是好的。”老李叹一口气。
    “你有个儿子?”“嗯,是,大名叫李雨涵。没出息爱跟我吵架说要自己干,挣钱养我,却不留下踪影就走了。”老李陷入沉默中抚摸桌子,那里依稀能看清是一个‘涵’字,稚嫩而青涩的字迹。在这老桌子上那样模糊却清晰。
    “也不知道回来看看。”老李一句话,就瘫在墙边再不吭声。外面开始下淅沥沥的小雨。掰指头一算从那小伙来这好像一直没有再放晴。
    4
    今天的雨格外清冷,街道拐角传来低低地咒骂:“穷死你,出门吃饭送什么信啊,还以为一大笔呢,弄半天都是些零碎钱。去他娘的什么原谅啊,啥爸爸,酸掉牙。”掏出钱,小偷将信扔在街角,大步离开。
    站在街尾,青年看着那低矮的老房,老店。
    轻轻叹一口气,将衣服扣紧,背好包,掏出口袋里的火车票,抹掉眼角的泪水,背过身将捡回的信卷进口袋,离开老街,逃也似的。
    信被雨水淋透了,字迹模糊了,混合着泥土与青苔,模模糊糊的李雨涵三个字终于也看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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