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周末的夜晚,我独自一人走在惠安十街坊社区里,抬头仰望天空,看见满天眨眼的星星,思念起和父亲的美好瞬间。
九十年代,父亲常常带我去看电影,记得电影院楼梯旁的水泥大花坛,我总是乖乖地站在那里,看着他手里紧紧攥着准备好的零钱,挤进售票窗口前的人群中,努力向前挪动,不一会他又从人群中钻了出来,说:“走,咱们看电影去。”还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用报纸裹成圆锥形的瓜子包,我高兴地跳起来,因为我可以品尝那种油墨清香的瓜子,咳出蹦蹦的响声了。记得一次深秋的夜晚,电影散场后,在回家的路上,父亲怕我冷,把身上外套脱下来让我穿上,而他只是点上一支烟,边走边说:“儿子,我是大人,我没事的。”那晚也不知为什么,路灯害羞地把光隐藏了起来,昏暗的路面只有头顶的明月静静地照着我们的影子,一长一短,在路上摇曳,勾勒出父与子温馨的画面。
除此以外,父亲常常带我漫步在惠安那片葱郁的小树林,一条火车道蜿蜒穿越林间,枕木和碎石被岁月啃噬得棱角模糊,铁轨的缝隙还凝着暗红的铁锈,父亲让我双臂展开,保持平衡走在铁轨上,去感受那风吹树林,伴随沙沙的声响的天然乐章,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变得宁静而美好,我感受到父亲是我最坚实的依靠。
后来去宝鸡上大学,每次开学都是父亲送我去火车站。西安火车站旁的那家加州牛肉面馆,成了我们临行前的固定据点。他总是把自己碗里的牛肉夹到我碗里,嘴里念叨着:“在学校照顾好自己,好好学习。”饭后,他帮我提着沉重的行李,手里握着一张长长的站台票,把我送到火车上。站在站台上,他隔着车窗向我挥手,直到火车缓缓行驶,他才转身离去,这不禁让我想起朱自清先生的《背影》,多年后才真正懂得,那背影里藏着的是父亲深深的牵挂和不舍。
参加工作后,每次推开家门,父亲总是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案板上摆着揉好的面团和韭菜大肉饺子馅。他常说:“外面的饺子哪有家里的好吃,自己包的才实在。” 而我最爱的,是他做的手擀干面,特制的肉臊子配上那股热油,成了地道户县手擀面“双料”的灵魂,一口下去,面条筋道爽滑,满满的都是家的味道。那一年十一月,母亲突然住院,我匆匆赶回家,在住院部门口看到了父亲,他见到我像个孩子一样紧紧握着我的手,声音颤抖地说:“你回来就好,你妈没事、你妈没事。” 随即又红了眼眶,流了泪水,那一刻我突然发现,曾经无所不能的父亲,也有脆弱的时候,而我,已经成为他可以依靠的人。
2024年7月父亲突然“出了远门”,永远离我们而去了。巨大的悲痛如潮水般将我淹没,让我感到窒息,至今无法平静。为了照顾母亲,回家的频次陡然上升,每次驱车行驶在西户高速路上,脑海里总会浮现出那些回忆的场景。几次梦里,见父亲在厨房给我包饺子、在小树林看我走铁轨、在站台向我挥手。当我看到他常戴的老花镜和给儿子准备开儿童小汽车的零钱口袋时,心中积攒已久的思念如潮水般决堤,夺眶而出,他的爱,藏在电影院的瓜子香里,藏在小树林的风声里,藏在站台的背影里,藏在每一碗手擀干面里。这些平凡而又珍贵的瞬间,构成了我生命中最美好的父爱长卷,让我在今后的岁月里,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能感受到父亲的爱一直在身边,从未离去……(刘海涛)
责任编辑:白子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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