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日期：2015-03-02

　　■冯贵华
   带孩子们放风筝的时候，顺便采些荠菜回来，饭桌上就有了一盘碧绿的小菜，有了春天的味道。
　　荠菜比其他植物对春的感受灵敏，刚翻过春，它们便在湿润的虚土上起身了，开始吸纳春天的灵气，舒展着惺忪的睡眼，遂长叶，抽秆，散落在田野、溪边、坎脚下，那瘦而长的叶片上还蒙着一层灰白的雾霜。像羽毛一样张开，叶子长剑形，锯齿状，无叶柄，开白色小花，散发缕缕馥郁的清香。宋代词人辛弃疾有“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的名句，描绘的就是初春荠菜生机盎然的景象。
　　荠菜在我看来，已属旧菜，但对我家来说它可是补贴家用的一种救急菜。过去，每至春二三月，青黄不接，饥民短粮，便提篮到野外采荠菜，煮食以充饥肠。每天一大早，姐姐带着我，提一只篮子，拿上一把小铲，在潮润温和的风中，沿房后的堰坎、田埂寻挖荠菜。我和姐姐弯着腰满坡寻找，手眼并用，刀有落，抖抖根须，用鼻子嗅一嗅，山野的清香就立即沁入心脾。只一会儿功夫就可挖满满一篮子荠菜。
　　提着篮子回家后，母亲把鲜绿的荠菜洗净，摘净根须，放进清水里浸泡一会儿，在开水里氽一下，捞起来，在开水里，调些盐、醋、油辣子、蒜泥等，便是一大钵清绿色的凉拌荠菜，像是提前醒来的春色。
　　荠菜带着盈盈的绿，陪我度过了多少个明媚的春天。后来生活好了，人们对荠菜的感情渐淡了，但我对于荠菜却断不了牵挂，常常感觉到有丝丝的香甜气味儿，不断地在神经里窜腾和渗透。
　　一日，妻从城郊野外寻了一篮野生的荠菜，我欣喜若狂，看见那一篮嫩油油、绿盈盈的荠菜，一种温润的气息分外诱人口馋。我提议包荠菜饺。妻赞成，遂将荠菜淘净，在滚水里氽过后，滤干后剁碎，用盐稍腌一下，去水，拌入肉末，再加入蛋清、葱花、味精、五香粉、香油等调匀，馅心青绿如翡翠，味清香，令人垂涎欲滴。我擀皮，薄薄的，圆圆的，一张张沾着面粉叠放在那儿。妻包，妻手巧，麻利，揭皮，填馅，捏拢，一气呵成，包的饺子丰满秀美。煮好盛在盘子里，每个饺子都圆鼓鼓的晶莹剔透，透过半透明的皮，能看见里面的翠绿，氤氲之中，香气弥漫，美味四溢。吃在嘴里，鲜嫩柔滑，一种天然芳香浓烈扑鼻，浸润五津，春的气息流溢全身，颇具浓郁的田园情趣，使人食而忘馁。
　　荠菜饺别有风味，因为它的本色、本味在于真。至今回味，呼吸间依然是那化之不去的绿香。有土地的芬芳与太阳的温暖，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