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来武汉打工者苦于找不到对象,给副市长写了封信倾诉苦恼。他原本只是想抒发一下心中的郁闷,未料这封信引起了副市长刘顺妮的高度重视,并且及时作出重要批示。
这是一条饶有趣味的新闻,其中的深意值得解读。首先说,这个打工者身上有一种可贵的清醒。他没有把自己当成四处流浪的外地人,与这个城市格格不入、油水不溶。在社会赋予他们 “农民工”特殊标签的语境下,仍然懂得有事找市长,向市长倾诉自己的苦闷和不安。记得在一篇文章中看过,有个进城工作的 农 村人,在城里工作了十几年,尽管他已远离土地成了白领,但城里人不把他当城里人,他也不把自己当城里人,他已没有了准确的身份定位。直到有一天他和别人打在一起,别人骂他:你以为你是谁?你不就是一个高级流窜犯?这时他才恍然大悟,明白了自己的 “客观”身份。一个人的认知非常重要,常常会决定一个人的行为走向。在人的潜意识里,是把自己看作 “流寇”?还是看作 “主人”?往往会有不同的处事方式。如果说上述这位打工者,满脑子的 “临时”意识,把自己看成武汉市的匆匆过客,就不会给市长写信,他的郁闷烦恼,也许会有其它的发泄方式。而其它方式,也许和和谐社会格格不入。
再说刘副市长,她能如此重视一位外来务工人员的情感诉求,没有把他当成外乡人,而是看成自己治下的 “市民”,亲自作出批示,要求有关单位 “为外来务工人员组织联姻活动”,并将 “搭建交流平台”,看作 “是一项实在的服务内容”。也没有让秘书代劳,或转给下属部门 “研究研究”。即便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对。毕竟一个大都市的副市长,也可以说政务缠身公务繁忙,需要及时处理的事情多如牛毛。也许有人会说,这是不是市长 “作秀”?如果硬说作秀,我希望这种作秀越多越好。当领导都能倾听底层百姓声音,何愁问题不能发现?何愁矛盾不能解决?
最后说说媒体。 《武汉晚报》没有对此事简单处理,假如他们发个消息,说明何时何地何人何事如何云云,新闻要素俱全,也算尽到职责。但他们派出记者,深入基层了解,针对 “来汉打工找对象难”这一问题,展开专题走访。这一深入,才发现酒店、建筑工地、美发店里的许多打工者,有着辛酸的婚恋故事。尤其是建筑工人,他们除了烈日下的艰苦劳作,剩下的就是寂寞。因此,看录像、玩牌、打麻将,就成了工友们最多的消遣方式。也才发现,酒店的服务员八成以上都没结婚。因为他们每天上午10点上班,一直忙到晚上10点,每个月只能休息4天,生意好的时候,连那4天都不休息,哪有时间接触外界?这些问题,是不是应当及时化解的社会矛盾?——而这些重要发现,都源自打工者的一纸 “诉苦”和领导回应,当然值得大加赞赏。 (雷钟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