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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4-12 09:54:59来源:陕工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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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全峰

  昔日的石川河,正如其名,布满着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鹅卵石,大如老笼,小如馒头,有椭圆形、棒槌形、三棱形,有长的、短的、圆的、扁的,千奇百怪,斑驳陆离。在大小砾石和砂粒的簇拥下布兵列阵,顺着河床蜿蜒曲折绵延数十里,犹如一条冲出黄土高原的白色巨龙,在青岗岭下迂回盘绕而去,奔腾向前。那是家乡的母亲河,是年少时期经常逗留、涉足和穿越的地方,让人充满着无限的眷恋。

  石川河上源有二支,东支漆水,亦称漆河,以源头多有漆树得名,发源于铜川市耀州区东北凤凰山东面的崾崄梁下,与宜君县西南哭泉梁的塔尼河汇合后入金锁关,南偏西流,合马杓沟、雷家河,穿过铜川市区,再合王家河、小河沟等,从耀州区东侧进入城南。沮水,也称沮河,是石川河正源,发源于耀州区西北长蛇岭南侧,由大坡沟、西川等数条溪流汇集而成,经柳林镇,东纳校场坪水,西纳秀房沟水,从耀州区西侧到城南与漆水河交汇。漆水、沮水在耀州区城南汇合后进入富平县岔口始称石川河。经富平县洪水、淡村、从城南流经阎良、临潼在交口进入渭河,全长百余公里。清品人赵兆麟曾作《春日过岔口揽胜》一诗:“岭南鹳鹊别封疆,历历相传岁月长。漆沮流来还投诩,山崖断处是频阳。峰峦耸翠依天秀,桃杏飞红带雨香。极目登临情不厌,几回搔首自徜徉”。

  石河的石头,大都是千百年来发洪水时从北部山区冲落下来的,由于长距离冲滚磕碰、相互撞击和长时间流水洗刷,便失去了棱角,变得圆润光滑,千姿百态。石川河常年流水,清澈见底,泛着小小的浪花在丸石上欢快地跳跃着、缠绵着、抚拂着,温情脉脉,清流潺潺,笑意绵绵,周边树茂草绿,鸟飞蛙鸣。割草的少年三五成群,经常来这里嬉戏玩耍,笑声朗朗。川道里阡陌纵横,良田舒展,岸崖上火车列列,笛声阵阵,真乃天然的乐园。

  石川河水量不稳,时大时小,加之易发洪水,冲击力强,架桥比较困难。夏秋季节,河水较多,过往行人,须得脱掉鞋袜,绾起裤腿,淌着过膝的清凉河水,摸着石头绾起裤腿,淌着过膝的清凉河水,摸着石头过河,踩着既光滑又硌脚的丸石,一丝凉意透彻心底,迅速传遍全身,顿觉神清气爽,沁人心脾。起初,过河时总是看着流动的河水,让人肱晕而胆战心惊。大人们说:过河不能低头看水,要双目平视对岸,脚下稳步移动,就会消除晕水的感觉,从此,把光脚过河当作一种怡然自得的享受。

  冬春时节,河水较小,人们把石头排列成一行,过河之人,像走梅花桩似的,跳着列石过河,避免了脱鞋涉水的麻烦。跳列石也是有技巧的,关键是把握稳、准、快,否则就有踏落水中的危险。我喜欢石川河的列石,它踏实沉稳,默默无闻,任凭踩踏无怨无悔,帮助过多少忽忽过往行人跨过了难以逾越的河坎。

  由于石川河长期来屡屡出现猛兽般的洪水肆虐,给当地生产生活造成影响,河边的古老村庄便有了“洪水头"的村名,进而延用于"洪水公社”的大号。而我们一代记忆最为深刻,令人终生难忘的是上世纪六十年代末的那次特大洪水,确实让人恐惧不已。那年夏季北部山区连降大雨,山洪暴发,稠泥水卷着杂草柴禾,奔泻而下,势如蛟龙出海,万马脱缰,浊浪翻滚,涛声如雷,站在几里之外的青岗岭上,远观洪流波澜壮阔浩浩荡荡,沉雷入耳,哗哗怒吼、响彻云雪,大有雷霆万钧,气吞山河之势。村上男女老少几乎都来到河边看稀奇,目睹了那汹涌澎湃的骇人场面。水面一下子比原有河床宽了数倍,咆哮的洪流后浪推着前浪,一浪高过一浪。水面上漂浮着古滕残枝,蔬菜水果,还有不少木板檩条。突然一驾马车从上游漂浮而来,牲口已不见踪影,车上坐着几个人,有男有女,双手紧抓车梆大声呼救,那种绝望之情使人揪心,岸上之人心急如焚,却是束手无策。怎奈波涛汹涌,水流湍急,距离太远,根本无法施救,只能望车兴叹,眼看着连车带人顺水起伏,随波逐流听天由命而去!发疯的洪水,冲毁了土地淹没了农田,夺走了不少人的生命,也有一些胆大的年轻人,正愁着盖房子没有木料,望着漂泊而来的木头,眼发绿,心发痒,怎能放过发财的天赐良机。于是,铤而走险,跑到宽阔的河段,冒着呼啸的水流奋力搭捞,也获得不少战利品,喜气洋洋地拉回家去,心想这下解决了大问题。孰料,铜川国有建材场派人下来逐村挨户查找流失的木料,随后,像征性付了辛苦费将其全部收回。

  几天过后,洪水落了下去,河面上逐渐恢复了平静,白花花的丸石经过重新布列裡露在敕个河庆新的次太显现在人们的裸露在整个河床,以新的姿态展现在人们的眼前。千百年来在乡亲们的心目中,石川河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留下的产物,是公共资源,百姓盖房子,去河里拣回石头砌墙根结实稳固,拌水泥和砂浆去河里随便采砂需多少拉多少,只费力气,不必花钱。沿河建了白灰窑,河道处处筛石场,学校基建就动员学生下河扛石头,石川河成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天然建材厂。七十年代中期,县上治理石川河,组织动员沿河群众大会战就地取材垒河堤、砌护坡、打水坝、修引渠,战旗列列,兴师动众,镢挖车载,人声鼎沸,公社的喇叭上每天通报各村上劳人数和工程进度,经过数月的艰苦奋战,治理了河道,复垦了农田,更重要的是上游桃曲坡水库的建成投用,使石川河的洪水泛滥得以根治。

  改革开放以来,城市建设、兴工办厂、道路更新、机场扩容、民房改造,使基本建设领域出现了一派火热的景象,石川河的石头便成了炽热的抢手货,需求量大,价格猛涨,在巨大利益的驱动下,河边安装了众多的现代化筛石机,昼夜轰鸣,连续作业,有些地方不惜掘地十数米,恨不得把个千年河道沉积的老底全部翻出来,随着一车一车各种规格的石料运往建设工地,石川河的石头已经少之又少了。

  几年前,有外地朋友说要来石川河拣石头,做首饰工艺品。我感到诧异!很难相信,石川河竟然会有可以制作首饰的玉石翡翠?朋友说:“人家早就行动了,我是步后尘而已。不过,拣石头要有专业知识,不是所有石头都能凿刻成器,关键是要识货。拿到了上成的石头,可以到耀州城专门的作坊去打磨加工,也可以自己雕刻。"果然,他把制作的成品图片发了过来,看到经过砥砺琢磨的艺术品,被眼前的奇石惊呆了,有吊坠、玉佛、手镯、戒指、金蝉、平安扣等等,琳琅满目,璀璨照人,晶莹剔透,质地柔润。他说:“这些宝贝很多来自石川河"看到这些异彩纷呈、栩栩如生的精品,我先是惊讶,接着是羡慕,最后是后悔。后悔在石川河生长了几十年,在石头堆里跑来跑去,竟然不知道这里埋藏着如此珍贵的宝贝!后悔和众多的乡党们一样,没有识货的慧眼和专业知识!后悔有多少珍品变成了楼房、桥梁和白灰水泥!

  悠悠石川河,经过跌宕起伏的历史风云,传递着多少荡气回肠的传奇故事,承载着多少富平儿女的万丈豪情。在太平盛世的今天,全线得到修复治理,综合生态环境优美。柳暗花明,绿树成荫,银桥飞架,大道靓丽。犹如一幅风雅别致、多姿多彩的长卷,以自己独特的魅力,吸引着无数的游人。而河道留存的石头,仍然依稀可见,它默默地躺在平静的河床之中,蜷缩在绿荫遮盖的黄土之下,被含情脉脉的涓涓细流滋养着,进入了香甜的梦境,我期待着明年它能够长大......




责任编辑:胡睿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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