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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16 14:29:06来源:陕工网——陕西工人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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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选信

 

春天,父亲从集市上买了一头猪娃,用剩饭、糠草精心喂养,期盼到了年底,能在公社生猪收购站上换几十块钱回来,置办年货。

猪娃长到六七月份,就成了克朗猪,克朗猪正是能吃能长的时候,家里没什么饲料喂养,猪饿得在圈里整天哼哼。

一日,父亲对放了暑假的哥哥说:“闲着没事,拉架子车去城边头给猪拾西瓜皮去。”说完,父亲给哥哥了三毛钱。听说去城边头,我缠着哥哥要一起去。最后还是父亲点了头,哥哥才答应了。

早上五点起床,母亲给布袋里装了四个黑面馍,让哥哥挂在车辕上。郊区离家三十几里路,我坐在架子车上,不到六点就出发了。

中午十点左右,我们走到了小寨附近。没来过西安的我,不知道小寨是什么样子,看什么都稀罕。当时的小寨是什么样子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路西边的一处西瓜摊。西瓜摊在一棵碗口粗的槐树下面,不远处的蔬菜地里,水泵正从井里哗哗地抽水浇菜。正是酷暑季节,口渴难耐,我和哥哥来到水渠边,趴在渠边美美地喝了一肚子凉水,然后气喘吁吁地坐在树阴下,等待着吃西瓜的人。

太阳光刺眼,气温越来越高。一个满头大汗的中年人,从不远处的公共汽车站走过来,直奔西瓜摊。他一屁股坐在方桌前的小板凳上,给摊主扔上三毛钱。摊主拿出背厚刃宽的大弯刀,麻利地在小方桌上切了六块西瓜,他吸溜吸溜地吃着西瓜,看得我心痒痒。吃完西瓜,中年人抹了一把嘴扬长而去。我赶忙把他吃完的瓜皮拾到车厢里。

太阳逐渐落山,摊主的方桌也随着太阳的移动而移动,树阴慢慢地缩小。饥肠辘辘的我,用祈求的眼光看着哥哥,哥哥也饿了,于是取下挂在车辕上的布袋,摸出四个黑馍。我和哥哥拿着馒头,在井边连吃带喝,吃完后又坐到西瓜摊前。

吃西瓜的人越来越多,我们不停地拾着西瓜皮。

我忽然特别想吃西瓜。我知道父亲昨天给了哥哥三毛钱,我让哥哥买西瓜,哥哥不情愿地掏出两毛钱(自己留一毛)给了摊主,摊主切了四块西瓜,递到我和哥哥手里。

人就是这样,不吃西瓜还能克制住自己,吃了西瓜反倒勾起了馋虫,让自己欲罢不能。

我忽然看到车厢中一块西瓜皮上还有很厚的一层红瓤,就动起了心思:何不捡起来再啃几口,不啃也是浪费,可是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捡出西瓜皮啃吧。于是我围着架子车转了一圈,突然眼前一亮:何不坐在架子车背面啃西瓜皮,啃完了再放上去。

一块西瓜皮啃完了,再摸一块,前后不知摸了多少块,反正嘴不渴了,肚子涨了。就在我准备啃完最后一块西瓜皮的时候,哥哥顺着车子转过来找我,见我坐在那里啃西瓜皮,狠狠地踢了我一脚,说:“回。”

我像做贼被抓住一样,心里七上八下,怕哥哥把这事说出去,这比杀了我都难受。好在哥哥回到家根本没有提此事,至今我都感激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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