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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21 10:53:29来源:陕工网——陕西工人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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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思逸

我至今难忘那一次的散步。

那是一个夏天。遥远天际的金色在地平线上的些许罅隙中燃烧,徐徐云彩熠熠生辉,一轮红日即将下沉,又是一个暮霞。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一家人携手走在一条青石巷中,谈论着茶余饭后的乐事。即使很久不曾相见,因血脉相融,彼此心意依然相通。拾级而上,感受脚在台阶高度之中的微妙变化,我们享受着默契与温馨。姥姥姥爷惊讶几个月未见,我的身高仿佛又有了增长;舅舅舅妈见到我,感叹几个月未见,我的字迹又飘逸了不少。

母亲、姥姥与我携手而行。我居左,母亲居中,姥姥居右。这时夜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只是在城市中见不到闪烁繁星,依稀见得皎皎月光。

借着月光,舅舅笑着对我们说:“你们三个人身高的影子层层递减。孙女最高,妈妈居中,姥姥最矮,从背后看你们就像一层台阶。”

我们都感叹这样的一个新发现,但台阶的出现并不是偶然。

时间在积淀之后,变成了压低她们个头的泰山。而我踏着这样的台阶,在岁月中成长。我开始发现长辈的身体出现了臃肿,因为我只记得那些一起登山的矫健身影;我又担忧他们日渐增多的皱纹,因为我无法抚平这些沧桑。未见青山老,昔人已白头。

有人说,岁月刻下一个字,是一撇一捺;岁月吻上一张脸,是一沟一坎;岁月爬上一座墓,是一黑一白。

我想,我错了。我不是在岁月中成长,我是在她们搭建的台阶中成长的。这个台阶的跨度,是从小小的村庄,到一座繁荣的县城,再到夜景阑珊的西安。走上台阶,便是浩渺的大千世界;走下台阶,只是拳拳爱子之心。我们都在这样的台阶中长大,从年轻气盛时踏上台阶的顶端,到垂垂老矣时迈下台阶的底端。

张爱玲说,长的是磨难,短的是岁月。可岁月苦短,磨难仍长。

夜已深,却还能听到知了绵绵的痴音,夜色是黑黑的蓝,是蓝蓝的黑。天空还是缺少它的星星,正像台阶下的母亲缺少她台阶上的乳儿一样。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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