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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6-11 16:58:45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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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养俊

“算黄算割”在树上叫响的时候,东方才稍稍发白,村子里的人就起床了。从越来越淡的夜里走出来,先是些慢悠悠的上了年纪的人,紧跟着的是急急忙忙的中年人,起得最晚的是年轻人,边走还边伸着懒腰揉着眼睛。这也怪,人越是年纪轻瞌睡就越多,瞌睡越多的时候,也是人最忙的时候。

人一有动静,鸡狗猪就叫了,厨房的风箱在妇女的手上响了,村庄上空飘起了炊烟,繁忙的一天就这样拉开了序幕。乡下人说“麦黄一晌,蚕老一时”,所以大家把割麦子叫“龙口夺食”。这一年,农村刚刚实行分田到户,村子里第一次没有了上工的铃声,也听不见生产队长的吆喝声,“算黄算割”的鸟叫声就是人们起床和上工的铃声。三三两两的人、一个两个的人,组成了长长的队伍,一直从村口排到了田间地头。这地方是一条长长的川道,两边都有塬,川道一直从终南山下伸到渭河边。太阳渐渐升高了,照得麦田到处都闪耀着金色的光。这片土地有坡地、川地和水田,生长包谷、大豆、谷子、水稻、棉花和萝卜、青菜,也生长繁衍不尽的人生故事。这个时候,它却以小麦唯一的金黄呈现在人们面前。

早晨是凉爽的,风吹得很舒服,人们下地早是因为这个时候最出活。年轻力壮的采用走镰割麦,上了年纪的则是围镰,走镰是弯着腰走着割麦子,围镰是蹲着割麦子,走镰速度快,但很费劲儿。不管采取什么方式,都是割上一拢麦子后,抽出两把麦子来,再把两撮麦穗整齐,错开头扭在一起作“腰”,用这“腰”再把割倒的麦子捆起来。于是,昂首挺胸的麦子,在雪白的镰刀面前,乖乖地躺下了。这样,人们面前依然是金黄的麦田,身后却是一个个躺在麦田里的麦捆子。大约是八点多钟,村口又有人影晃动了,这些人全是孩子和妇女,他们或挑或提,运送的都是稀饭、馒头或锅盔。于是,人们就在自家地头的树阴下用早饭,男主人扬起脑袋,扯开嗓子喊左邻右舍:“来呀,歇口气,先咥个馍压个饥!”回答也十分干脆:“你先咥,咱的一会儿就来。”大家吃完饭,发现一位很瘦小的中年人还在割麦,于是都喊他来吃饭,那人伸了伸腰说:“饭暂时不吃,我先给咱唱个戏。”

有人问:“戏能当饭吃不?”那人说:“能啊!一唱就不饥不饿了。”有人接话说:“那你就唱。”那人说:“不唱了,俺的饭也来了。”人们回头看时,果然是那男人的女人来了。这女人长得更矮小瘦弱,要是刮来一阵大风,真有被吹走的可能。那男人是个爱说笑的人,一天到晚都乐呵呵;那女人不爱说话,干活也不行,什么事情也做不到人前面去。大家都同情这家人,但是这割麦天都在忙着,谁也帮不上谁。吃过早饭,人们又开始干活了,那些送饭的孩子和女人也都拿起了镰刀。这个季节,稍微有点劳动能力的孩子也不会闲着,他们在大人的带领下,都在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收获是喜悦的,割麦却是非常艰苦的劳动。一年中,太阳最炙烈的就是割麦天,人们喜欢这样的天气,因为麦子熟得快,麦秆脆,割麦子时省劲儿,但人们不能接受的是太阳的灼热,特别是中午时分,人们头上、背上像火在烤,汗水湿了头发,湿了前胸后背,甚至一阵一阵眼睛里也钻进了汗水。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火辣辣的太阳直直地射向田野和田野里劳作的人们。人们再一次感觉到饥饿和阳光的炽热,他们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活,向家里走去,他们要吃上一顿饱饭,然后在自家的窑洞里睡上一觉,才起来进行这一天的第二次战斗。这时候,没有人的田野里只剩下了金黄的麦子、瓦蓝的天空和自由飘荡着的热风。

下午的时间短,但是出活,人们都铆足劲干,趁着太阳比较温和的时候多割些麦子。麦田里很静,只有“嚓嚓嚓”的割麦声。黄昏时分,村庄的上空又飘起了袅袅炊烟,随着妇女们呼儿唤女的声音,人们不约而同地走出田间,踏着暮色向村里走去,今天的收割结束了。晚饭后,人们拉着架子车出动了,一辆一辆地走向麦田,他们要把白天割的麦子全部拉回来,晒干后脱粒收仓。月亮挂在村头的大树梢上,星星在天穹里眨巴着眼睛。夜渐渐深了,远处吹来的风里不时传来高亢激昂的秦腔声:“刘彦昌哭得两泪汪,怀抱娇儿小陈香,官宅内不是你的母,你母是华岳三娘娘……”不用猜,一定是那瘦弱男子唱的。有几个年龄仿佛的站起来伸了伸腰,又低头干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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