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斋记 文/梁宏伟
日期:2013-07-29   来源:
  婚后,我随老公来到乡下教书。工资不高,花销也不大,平时就住在单位家属院内。家属院共五排老屋,红瓦白墙,每家两大间屋子,一间隔成客厅厨房,另一间隔成两卧室。水泥地,白墙皮,木玻璃门,带一狭长小院儿。近几年,同事们大都搬进了市区楼房,家属院也越发空旷。
    生活是艰苦的。冬天,刺骨寒风从裂开的旧窗缝门缝中穿入。针尖大的洞,牛大的风。老公冒着寒风,在户外钉上透明塑料布,门缝糊上牛皮纸。室内没有暖气,我们就生上一种花盆大小的火炉,支上白烟筒。晚上,围坐在红红小火炉旁,温暖如春。夏季,室内又热得出奇,电风扇嘶声裂肺地轰鸣,却全是热风。好不容易来场大雨,空气清新,却又一路泥泞,外出需垫上几块红砖头,翘着脚跳舞似的走,一个不小心,鞋子就会进了水。
    住了一年时间,倒也渐渐发现了这里的好处:春天的傍晚,常听到猫叫春或是猫头鹰的叫声,给空旷的夜色增添了一抹神秘美。风越吹越轻柔时,门旁的几丛铁杆海棠缀满红花,群蜂嗡嗡,空气中氤氲着暖暖的海棠花香;酷暑难耐的午后,出校园后门二十步许,有一处水库,堤岸杨柳依依,一片阴凉。浅水湾里,小鱼闲游,如蚁排兵。灰色野鸭成群结队。时而嬉戏,时而钻入芦苇丛。不知名的白色水鸟飞起落下;葫芦、丝瓜缀满庭院的时候,久无人居的西邻居家的大无花果树也探过繁茂枝叶,擎来几枝冰糖味道的无花果,早晚间,更是一树鸟雀喧哗。西墙根处红砖小径凹凸不平,雨后常积水,渐渐长满苔藓,颇有古味。
    雪花纷飞的春节,老友来访。我们围坐小火炉旁,老公放下小餐桌,切上几根自灌香肠,我炒几个家常小菜,再开瓶自酿葡萄酒,边喝边聊。窗台的土陶瓶中,是我新剪腊梅,虬枝屈曲,黄花点点,满屋香喷……
    老友心直口快,惊诧同情不平于我们生活环境的简陋。我笑着解释,汽车楼房,忙忙碌碌,是一种生活;陋室田园,悠闲自得,也是一种生活。至于幸福与否,取决于当事人的内心感觉。
    友人揶揄我是以苦为乐,看得出来,她是顾忌我的面子,不再深说。我微笑地耐心解释:苦中确实藏有乐,这里环境虽苦,但我也真正体会到了古代隐者的“回风一盘旋,林影久参差”的静美和“雨打梨花深闭门”的闲适。漫漫长夜无以消遣,我渐渐手不释卷,心神清澈。又重新拾起了以前的文学梦。文章慢慢变成了铅字。每天为自己的文字梦去努力,所以内心很充实。就如窗外的老腊梅,在绽放之前,我也曾同情它娇弱的花骨朵怎能抵抗凛冽的寒风?可它们却耐住风寒,一打春,便是满树黄花,满园香喷。

责任编辑:sxwork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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