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花生
日期:2011-09-21   来源:
  (河南)黑王辉
    那年,因为一时怯场,高考失利,我觉得无颜面见江东父老。刚好,同学他舅舅在南方开的电子厂需要人手,我就和同学一起去了南方。
    在车间里,天天累死累活地干,就挣着少得可怜的一些工资。虽然铜线经常会挑破我还很白嫩的双手,但是,累了,就不会想太多。我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自己。
    父亲终于找来了。他告诉我,家里该秋收了,而我已经长大了,有责任也有义务回去帮他干农活。我答应了,跟他回到故乡。
    父亲拉着架子车,我在后面跟着,我们到地里去拉花生秧子。我很害怕乡亲们会笑话我,但是他们对我像从前一样和蔼亲切,压根就没有提落榜的事儿。花生秧子经过太阳几天的暴晒,已经焦黄。父亲用铁钗挑着往架子车上放时,碰掉了很多花生。父亲说你别挑了,把落下的花生捡一捡吧,怪可惜的。我就挎着竹筐开始捡起来。
    父亲装好车,就说你在这儿捡吧,我把这车先拉回家,一会儿再过来拉。我说行。父亲走了,秋天的毒日头在我头顶上不紧不慢地照射着,不一会儿,我就被晒出满头满身的汗水。我想回家歇歇,可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土地,和满地白花花的花生,我忍住了,我必须把花生捡完。我得抓紧啊,趁着父亲没有到来之前完成任务,这样,我就可以跟着父亲回去了。这样想着,我的脚步就加快许多。
    父亲拉着空架子车再来的时候,我终于捡完了地里落下的花生。父亲说捡完了啊,这么快!我说是啊。父亲走过来,拿过竹筐,到地里重新捡了一遍,不一会儿,就拾得了半筐花生。父亲说干活不仔细啊,再捡一遍吧。我脸红了,说好,刚才没看清楚。
    等父亲装完车,把一车拉回家再来的时候,我已经捡完了我的第二遍。父亲说完了吗?我说嗯。父亲拿起钉耙,在地里刨起来。父亲刨了一会儿,就刨了很多花生,那都是拔花生的时候留在土里的。
    父亲说我让你回来,不是让你帮我干活的,而是想让你明白,人和花生的命运其实很相似。拔出来还长在秧子上的花生,很容易就被人发现了。遗落在地上的花生,需要一遍一遍地搜寻才会被人拾起。而埋在地里的那些花生,就需要用钉耙刨了。像地上的花生,还得被人一遍一遍地找才能被发现,更何况底下的花生呢?出头之日不多啊!我们农村的人,就是这些埋在地里的花生,虽然同样是花生,但是埋在土里,被人发现、为之所用的机会就少很多。你看看,像你二叔、富阳伯,都是能人,但也只能一辈子当农民。只有努力,来到城市,成为地上的花生,被人发现、才能得到施展的机会就大些。
    我点点头,说道爸,我懂了。我回去收拾收拾,明天就去复读。父亲说,好,农活你不要操心,咱家的地不多,有我和你妈我们两人干就够了。我终于背起行囊,重新又来到我所在的高中复读了。我起早贪黑,勤奋异常,努力学习。第二年,终于如愿考上大学。
    那年,父亲用朴实的花生给我上了一堂教育课,意义深刻。我常常品味父亲的那些话。满地的花生,地上地下都有。只有努力从地下来到地上,自己的才能才有更大的发挥。为了兑现对父亲的承诺,我一直在努力。

责任编辑:sxwork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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