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山槐
日期:2011-09-19   来源:
  文/雷玉斌
    涝池旁的那棵老槐树,老得村子里的人都不清楚它生于何时,为什么在偌大的涝池旁孤独地护卫着一片绿色,为什么背着太阳向着那座不出名的壶梯山,把可以做栋梁的躯干站成可以猎狼的弯弓?我只知道,因它那无以矫正的弯曲,它的名字被诗情画意为:望山槐。
    望山槐很老,老得皮已斑驳,粗硕的树干被岁月撞出了一个大可立人的洞,儿时的伙伴们便把那洞视作自然的迷宫。常常在傍晚放学时,不敢抬头望老槐树身上那个大大的疤。尤其是在冬天,老槐树稀疏的树枝犹如挂在天幕上的一幅素描,勤奋的猫头鹰站在那稀疏的树枝上,发出一声摄人心魄的啼叫,给寂静的村路添上了点点沉重。孩子们怕夜晚的老槐树,大人们也怕。“人老为仙,树老为妖”,村里人把老槐树视作村子兴衰的晴雨表,缺雨时老槐树的叶子会变得异乎寻常的绿,那绿发着淡淡的黑色。于是,村里的老人们就张罗着在老槐树前烧两柱香。祈求一场恩泽生灵的雨,一次,两次……老槐树总会被感动,因为雨终究是要下的。
    老槐树就那么蓬蓬勃勃地生长着,给予自己生命的涝池已经缩小成老槐树脚下的一个句号。以前,老槐树是涝池的点缀,小孩们光着屁股在涝池里嬉戏,村妇们在涝池旁洗衣服,不管谁家的牛都可以在涝池边尽情挠痒,之后,嘴里咀嚼着反刍的草料,摔摔悠闲的尾巴,信步朝想去的地方走去。老槐树以它无以比拟的高度维系着涝池蕴育的平衡。如今,老槐树孤独地矗立在村头已经干涸的涝池旁,涝池在不断隐去,老槐树却愈来愈粗,它以它那粗裂的身体见证着村子的兴衰与荣辱,等待着属于自己的光荣与梦想。不经意间,村人也视望山槐为心中的象征,给人介绍村子的
    时候,总不忘说说标志性的老槐树。
    总想,已经站立了好长好长一段时间,定将在岁月的推进中演绎那一片离不开的绿色,不想在秋天的一声闷雷后,老槐树竟被劈做两半。一想到行将经历的残冬,村人都为望山槐悲壮的生命发出叹息。怎么千年的风雨都挺过来了,却栽在这不算风雨的风雨里了?老槐树毕竟老了,死似乎是肯定的也是必须的,只是这初秋的雨总是让人有些不服气。
    初春,光是老槐树旁的小草吐出了一点绿意,之后,一劈为二的老槐树,竟然在仅存的残枝上立起了斑斑点点的几片绿色。奇迹般的那几片绿意竟然暗暗滋长成了片片绿叶。老槐树真的活了!而且长出的那片新绿比原来更美更绿。噢,这就是生命,把“山穷水尽疑无路”长成“柳暗花明又一村”,生命的高洁就裸露在绝处逢生的那几簇绿色上,虔诚的生存态度就是面对的那度寒霜。当别的生命以为你行将消失时,你的绿色标榜着你的执着,昭示着你坚韧而又倔强的生命力。
    在那似剪刀的春风里,我理解了老槐树倔强的孤独,那片绿色是生命的誓言,是生命和春天的契约。望山槐啊,你已老矣,只有那葱茏的绿,折射着你年轻时的粗狂,是的,你无法不老,但还有可能年轻。

责任编辑:sxwork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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