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振兴采风见闻
日期:2021-10-11   来源:陕工网

  □王成祥

  

  新村搬迁已经7个年头了,政府按照建设美丽乡村规划标准,持续完善新村公共配套设施建设,经过几年努力,一个高标准的现代新农村雏形已经展现。占地10多亩的村中心广场,被绿色环抱。广场上各种文化配套设施应有尽有,凉亭、花架,功能完备的健身器材各安其位。适应本地气候的景观花草在秋日的风中尽情地绽放着,艳丽的色彩令人陶醉。雪松已经越过墙头,显得是那么挺拔、茂盛,广场中心演艺舞台上方有一枚巨型党徽,两层楼顶“洼里村党群服务中心”八个大字以及鲜红的党旗,在早晨霞光的照耀下,是那么庄重、光彩而有力量。

  2021年的国庆节,尽管预报只有两天好天气,但是村里在外上学的孩子们,想尽一切办法赶回来过节。雨过天晴,夕阳余晖下,一齐蜂拥在广场上,有打篮球、乒乓球的,骑自行车转圈的,坐在凉亭下三五成群交流各自的学习情况的,还有在翻手交做这最古老的玩耍的。老人们借用健身器材,做各种甩腿展腰的动作,有的围着广场转圈走路,手还不停比划,有说有笑在争论问题。金色的光影中,身着五颜六色鲜艳服装的孩子们奔跑着、跳跃着、呼朋引伴,嬉戏成群,尤其是学生们那一张张稚嫩的洋溢着愉悦和欢喜的笑脸,为美丽乡村注入了无限的活力;旁边是村民刚收回来的玉米,胖嘟嘟金灿灿的玉米棒子晾晒在光溜溜的水泥地上,周围是大人小孩忙碌的身影。村中心干道上南来北往的各种车辆,有秋播的旋耕机、播种机,运送化肥、喷水拉农药的三轮车、电蹦子,装运苹果的超大型货车,还有挂着苏、津、渝等不同省市车牌的各种车辆,多半是在外地工作的本村人赶回来休长假的。村子里纵横交错笔直宽敞的水泥路,夜幕下闪烁的太阳能路灯,把村民的房前屋后照得通亮,国道距离新村700米距离,这700米不是简单意义上的700米,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高大的石门牌坊,牌坊上两幅寓意深刻的对联,一幅是笔者拟稿“横额:德邻仁里。上联:此地山河形胜,四百年繁衍生息,王庄钟灵毓秀。下联:斯民秉性雄豪,八千里风云际会,后辈继往开来”,给人一种魁梧和富有内涵的庄重。道路两旁青砖垒砌的景观墙,将摇曳生姿的国槐与田野间隔成不同的风景,象形锯牙式青砖墙里是村民的果园。国庆前后正是收获的季节,挂满枝头的苹果羞红了脸蛋,有一种陶渊明笔下的田园美景。挨家挨户的墙体洁白如玉,瓦蓝色屋顶架设着一排排太阳能热水器,门牌门楼一个标准,地下排水管路通往各家各户,自来水接到厨房和卫生间,消灭了几千年以来的旱茅,彻底根除了农村污水遍地流的顽症。收费的老邻居王先生说,村里的水费很便宜,但是大家都很节约,每户一季度10块钱左右,就这咱村的用水量相比四个自然村加起来都多,主要是冲马桶消耗水量大,别的村没有这个条件,他们都是旱厕,而且没有地下排水设施,用水量就少得多。

  是啊!水是生命之源,也是人类走向文明的催化剂,国家脱贫攻坚首先是解决人畜用水问题,美丽乡村建设水消耗量的多少从一个侧面折射出村民的文明意识在普遍提高。减少水污染,政府还专门给村里修建了高标准的污水处理厂,村中心安装有自动净水器,30%的家庭用上了净化水,个别家庭还另外安装有净水处理器,反映了村民的保健意识普遍在增强。村民说,咱村前多少年70岁就是高寿,现在90岁以上的老人就有好几个,80岁的很普遍。

  环境能改变人,也能塑造人的精神境界。夏天的文化广场又是另一番景象。每当夜幕徐徐降临时,广场播放着各种流行歌曲,地里干活回来的年轻妇女放下农具,换上休闲装,就不约而同地来到广场,随着音乐的节奏翩翩起舞,挥动着手里的扇子,扭起了秧歌,悠扬的舞曲、俏丽的身姿将新农村装扮得充满活力富有生机。

  我由衷地感叹着美丽的乡村。美丽乡村建设的目标是让农民富起来,农村美起来,未来的农村将是一片充满无限魅力的广阔天地。

  中国的农民世世代代在温饱线上挣扎,始终摆脱不了生存的艰难,哪有悠闲的心情追赶时尚。所谓的消费文明,农民永远和文明隔着一层厚厚的窗户纸,几千年恒久不变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耕经济,把农民的命运始终和黄土地捆绑在一起,只有无休止地勤劳付出,才能勉强地解决温饱,维持生命延续。所谓的农耕文明,乡村文化,这些都是历代政治家文化人强加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头上一顶华丽的皇冠。中国是农业大国,是维护社会稳定的坚强后盾,历朝历代的统治者千方百计解决农民的问题,始终没有找到灵丹妙药。农民苦,苦农民的问题从古到今没有根除。只有中国共产党首先解决了农民的土地问题,耕者有其田。习近平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新时代,全面实施脱贫攻坚、乡村振兴战略,通过几年的不懈努力,实现全社会脱贫摘帽,又给新农村建设再加一把火,下狠心挖掉穷根,让农村美起来,让农民富起来,共享经济高速发展带来社会文明的丰硕成果。尤其是脱贫攻坚一个都不能掉队,这是历朝历代任何国家和政党都无法办到的事情,在我们国家实现了,这是多么伟大的壮举啊!当然,作为5.6亿农村人口的大国,要全面巩固脱贫攻坚取得的伟大成果,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能有丝毫的懈怠。就拿我们村来说,城乡通勤车每天4趟直通县城,天不亮就能听到小商小贩的叫卖声络绎不绝,有的是收购农副产品,小商品货郎,蔬菜、各种饮食,应有尽有。村民有不满意的地方,热线电话越过村镇一级直接打到县政府,相关部门很快在第一时间层层落实,并能得到满意的答复,这些发生在老百姓身边的变化,他们虽然嘴上不说,但从每个人眼神中洋溢的满足感就可以感受得到。尤其是农闲时节,大家聚集在一起。前多年,谈论的是谁家里长,谁家里短的是非话。现在聚在一起,议论的是国家大事,农村科技,更多是村里的变化,关心的是什么地方还需要完善,还存在哪些美中不足的缺陷。这次国庆回来,我发现,乡亲们话题的中心又有了新内容:几百号人的大村,没有一个公厕,几年前就说修循环公路,却一直没有见动静;来往车辆这么多,小孩跑来跑去,非常危险,应该在中心路段安装阻车器;村北顶头墙上缺一块宣传党的政策的标语牌,文化广场上能栽几棵国槐那感觉就不一样了。有远见的老者还说,文化广场实际没有文化,如果能增加传统农具的展览馆,那才是名副其实的文化广场了。他们还感叹地说,干部一天到晚都不知道在忙啥,其实花不了多少钱,老村还在,老农具还有,只要操心,收在一起就够了,让子孙后代看到前辈们日子是咋样过的,若再不做抢救式的收集,过几年老村毁了,到那时再想收集就难了。

  二

  每次回农村,村民都有不一样的议论话题,当然在言语上有些偏见,有时很离谱,甚至发些“牢骚”话,但出发点终究是好的,目的是怎样能把家园建设得更美好。比如农村孩子上学难的问题,是近年来村民谈论的热门话题。他们说,上世纪70-90年代中期,孩子上学不出乡镇就能考大学,村有小学,乡镇有初中、高中,现在村里撤销了小学,学校变成了养牛场,镇上的中学成了小学,高中改为职中,好几年都没有学生,全镇两万多人口,只有这一所镇小学,而且师资力量匮乏,想让孩子接受良好的教育,条件特别好的家庭在孩子上小学时,就转入县城好一点的学校了,稍好家庭的孩子也掏高价钱上附近的私立学校,一般的家庭只能顺其自然了。教育资源的不平衡,导致农村穷人家的孩子从小学起步阶段就输在了起跑线上。到了初、高中阶段,不管家庭穷与富,必须去县城上学,因为全县大部分乡镇取消了初高中,而且县城学校不像大城市划分区域,城市的孩子上学几乎晚上都能回家住,食宿都不存在问题。农村的孩子没有这样的条件,孩子受罪,大人操心。像我们村距离县城30多公里,条件特别好的家庭都在县城买了房子,方便孩子上学。中等家庭买不起房,只能在县城租房子供孩子上学,除高额的费用外还得放下地里的一大堆农活,专门去县城看管孩子。那些租不起房,更买不起房子的家庭的孩子上学,咋办?问题也有解决的办法。县城专门有挣这些穷人家孩子钱的机构,叫托管,而且托管的费用高得惊人,国家明令规定取消补习机构,而这些托管机构还在隐蔽地收钱补课。所以农村教育负担已经成为美丽乡村建设迫切需要解决的难题。当然也有一些有远见的家长利用在城市打工的条件,将孩子接到城里上学,占用城市教育资源,走捷径,总归是个例。国家对农民工孩子上学有政策,有暂住证子女就能在打工区域上学。假如不是个例,农民都去大城市打工,孩子带进城里上学,挤占城市教育资源是一个方面,大量的农村人口流向城市,土地荒芜,国家下大力气建设美丽乡村又有什么价值呢?

  科学种田是国策。村民说,20世纪70-80年代政府搞优良玉米育种,我们村属于高原气候,最适宜育种,农民不懂技术啊!县农技站的专家从下种时就在村里蹲点,出苗、施肥、授粉,寸步不离在手把手传授农民育种技术,而且专家还身体力行带头干,给农民做示范,专家蹲点就是三年,硬是搞成了千吨玉米试验田向全县推广。现在,科学种田已经成为农民增产增收的唯一出路,国家从上到下也非常重视农民的增收问题,农民也急需要科技下乡服务三农。但是很少有专家教授深入田间地头指导,解决农民棘手的技术难题。即使有也是以商业为目的,不是推销化肥就是推销农药,没有任何针对性,纯粹是在挣农民的钱。尤其是苹果产业,不仅是我们村民的主导产业,更是全省农民增收的主导产业。而与这么大产业不相协调的是政府技术服务严重滞后,解决优质优果的技术问题完全凭果农经验的积累,在摸索中付出了沉重代价。比如,近期的连阴雨对即将成熟的苹果非常不利,农民急需要农业专家现场指导,将不利天气造成的损失降低到最低限度。但是没有,一些村民不懂技术,盲目摘袋铺设反光膜,28度高温的太阳直射将果面烫成疤痕,降低了果品的商品价值。因盲目摘袋铺设反光膜造成的损失初步估算一亩地在5000元以上,如果有专家指导果农施肥、浇水,根据天气变化采取应对措施,不懂技术造成的减产损失是完全可以避免。

  谷贱伤农是问题。种粮不养地,种粮也根本不能让农民脱贫,谷贱伤农的问题一直是各级政府重视的问题。以副养农,以副促农,让农民富裕起来,是立国之本。市场经济已经把农村打造成为一个庞大的市场,将农民从小农经济自给自足的生产方式,推到了市场的最前沿,在经济大潮的海洋里畅游。涉及农民发家致富重大课题,没有政府合理的引导,农民一哄而上,一哄而下,多半交了学费,结果是农民的辛劳付诸东流。所以美丽乡村建设,农民致富除急需要技术服务,在普及科学种田上下功夫外,可行性的市场分析,培育农民的市场意识,生产适销对路的产品,规避随意性和盲目性的市场风险也是当务之急。

  农民议论的另一焦点,是国家投资的惠民项目尽快落地的问题。就说眼前的吧,美好环境,减少废水排放污染,让土地长出干净的粮食,政府投资将近50万元修建的高标准污水处理厂,建成将近一年时间了,却总是闲置不能启用。我们这里是旱塬,古往今来都是看天吃饭,所以国家项目利用煤矿开采地下排水建成容纳1000多立方米的蓄水池,村民不知道是干啥用。他们设想,应该是为农业灌溉而建的项目,可是,今年秋季连续干旱,禾苗枯死,秋粮大面积减产,蓄水池那么多的水静静地躺在池子里成了摆设,成为供上级领导前来参观的形象工程。另外还有许多以村民名义争取的惠农项目,农民得不到分文实惠。当然这是在美丽乡村建设前进道路上遇到的个性化问题,相信随着政策的不断细化深入,一切问题都能迎难而解。村民热爱共产党,坚信只要有中国共产党的坚强领导,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而且脱贫攻坚、美丽乡村建设已经迈开了稳健的步伐,取得了非凡的业绩。

  

  月是故乡明,心安是归途。40年漂泊在外,有风光之过往,也有艰难之经历。颠簸流离,从事的职业和农村关联不多,但是作为农民的儿子,生在这里,就永远是这方沃土上的人,在这土地上经历过贫穷和欢乐,随便抓起脚下的一把黄土,就能挤出一连串动人的故事。天地之大,任随漂泊在何方,终归也是故乡的人。我相信只要是黄皮肤、黑头发的中国人,即使到了天涯海角,故乡都是恒久不变的牵挂。每当回想起童年时的人和事,自己就像一只孤独的鸿雁,毫无目标地飞翔,不知道啥时候才能把心放在出生的这片土地上,让思念的灵魂得到平静。而游子身不由己,只能把对家乡的感激之情,对那方沃土的眷恋深藏心中。

  农民苦,苦农民,几千年成为定律难以改变,陈旧的观念是导致穷和苦的最主要的根源。我的同龄人长年奔波挣钱,稍有积蓄就盖房子,再有积蓄就拆旧房,盖新房,省吃俭用,辛勤劳作积攒的钱全花在了房子上。下一代又遵循父辈不成文的遗愿,拆旧房盖新房,日出日落,生儿育女,没有谁能够打破。虽然我一直在外面闯荡,是村民眼中算得上见过小世面的人,明知道这样拆拆盖盖,原地循环是愚蠢的做法!但又能咋样?有房才有家。对于农村人来说,有了值得在别人面前炫耀的房子,说话的腰杆就能挺直。房是村里人终生奋斗的目标。每次回去,左邻右舍炫耀的不是今年村里有几个孩子考上大学、考取重点高中,是谁家又拔掉了老房子,盖起了几间大瓦房,再后来是谁家的地基又在原来的基础上垫高将近1米,打了三间楼板平房,安装了全村最大的红铁门,汽车都能直接开进去,人家真把日子过成了。再后来炫耀的是谁家盖了两层楼……

  每当听到这样的报喜,我真不知道是厌倦还是羡慕,身不由己地前去参观祝贺,当然是大加赞赏的夸赞一番后听主人以胜利的姿态大谈盖房子的经历,再下来就是背着一屁股债务的沮丧,再瞧那终年劳作憔悴的面孔。心里就像吃了五味子,只能设身处地站在对方的角度,无奈地说些不着边际,还带有些奉承安慰的话。这就是农村、农民真实的生存生活状态。

  这种几千年以来,困住农民手脚标志身价的房子习俗,被村庄整体搬迁给毁灭了,各家各户规划一个标准,政府统一修建,没有了攀比之心。时代浪潮推动村民的观念改变,不在盖房子上消费财富和精力,大家才有闲时间谈论国家大事,拿出积蓄规划美好的生活,也就是前面谈论的咋样才能把家园建设得更美好。

  政府搬迁在大城市和发达地区已经形成共识,但是在我们这些偏远贫穷的地方,实施起来是异常艰难。大型煤矿开采挖空我们村庄下面的煤炭,个别村民的房屋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裂纹,地面沉陷。为了村民的安全和国家利益,政府做出村庄整体搬迁的决定。这可是祖辈可遇而不可求的大好事情啊,虽然是好事情,但是实施起来颇费周折,甚至异常艰难,因为好事一时还得不到村民的认同和理解。甚至采取上访、堵路还有更为过激的手段阻挠搬迁工作的开展。

  政府不厌其烦地上门做工作,逐户逐人宣传搬迁的好处,推进非常艰难。村民对这里有割舍不尽的感情,有他们祖辈几代人的心血和汗水,600多年一代一代人在这里繁衍生息,任何一个地方跺一脚都能讲出一连串的故事。政府通过走访了解村民的心情,搬迁不单纯是房屋、村庄和土地的问题,而是因为他们和这里有着难以割舍的情感,用故土难离也掩盖不住村民的感情。他们说,就是再苦再累,就是穷得叮当响,只要村子在,家在,心底才能感到踏实。现在要搬迁了,让他们放弃饱含无限感情与记忆的老村庄,放弃讲述不完动人故事的老地方,到另一个没有感觉、没有思念、没有温度,甚至是完全陌生的地方,另起炉灶,开辟新天地,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没有身临其境,是很难理解这份感受的。

  村庄整体搬迁从开始实施到现在已经快10个年头了,至今还有几户村民住在老房子里,政府不厌其烦地上门做工作,一句话,就是不搬,并说,这是自家的老房子,不挡道、不占地,没有任何要求,又不给政府添麻烦。农民朴实,但是农民的工作很难做,也许他们不愿搬的根本目的是和自家亲手盖起来的老房子,和老院子里的一草一木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即使再贫穷也舍不得放弃。

  搬迁是政府决策,个人利益服从国家利益,舍小家顾大家,村民懂这个理。而一下子让祖辈传下来的规矩乱了方阵,从感情上一时还难以接受。还有,往哪里搬,咋样搬,政府按照新农村建设的标准,设计好了方案,房屋统一标准,公共设施完备,水电路畅通,村民不动一砖一瓦就能入住。方案公布后,80%的村民不满意,七嘴八舌啥样的难听话都有,发展到后来上访堵政府大门,根本原因还是村民对搬迁有过多的担忧和顾虑,除了情感上的普遍不认同以外,大多数人还是站在种庄稼的角度考虑问题。他们说,就划出屁股那么大点的地方,牲畜、家禽农具往哪里放?这样断断续续地持续了好几年,大部分村民的思想工作才做通。村干部就苦口婆心,不厌其烦,一家一家做工作,终于解决了村民的思想问题。接下来选址成了矛盾的焦点,搬到距离镇点近一些,有利于城镇规模化建设,但距离村民种地远,当然不同意。他们说,搬得这么远地咋种,邻村搬迁就是例子,连个种菜的地方都没有,每走一步都得花钱,农民没地种住在街道,让喝西北风啊。搬得近了又不利于煤矿井下开采,最终在政府千方百计地周旋下,重新选址,征求85%以上村民同意后启动搬迁,道路公共设施高标准规划,房屋两种户型,一种完全按照城市单元楼建设,前面留有庭院,水电、太阳能配备完善,和在城市住单元楼一样的感觉,而且庭院根据主人的兴趣爱好,以及家庭的实际情况,可盖房放置各种机械和农具,也可设计成景观花园种植蔬菜,是城市人向往的奢侈环境。另一种风格是根据农业生产的特殊性,留有很大的空间,由村民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建房,满足不同家庭农业生产的需要。但是两种建筑风格门楼和地平线统一标准不能改变。

  

  经过政府6年时间持续完善新村配套设施,一个高标准的现代化新农村呈现在眼前。宽敞笔直的水泥马路,一排排整齐的紫红色的大铁门,中心街和文化广场墙壁形成600米长的文化墙,涂有各种富有教育意义的图片和文字。垃圾随便扔,污水遍地流的脏、乱、差现象在我们村得到了彻底根除,让老百姓充分享受改革开放取得的伟大成果,这是任何朝代、无论是哪一级政党想也不敢想的事情,今天变成了现实。村民对搬迁由开始的怀疑、抵触,到后来的拍手叫好,感谢共产党、感谢政府让他们彻底改变了一生的奋斗就是盖房再盖房的传统观念,幸福指数得到明显提高。可以说,异地搬迁让村民的观念发生了180度的大转弯,新农村建设让农民真正活出了自信、活得有尊严。

  异地搬迁6年之际,政府充分考虑到老百姓对老村庄的感情,还有方便农民种地的农具存放的实际问题,老村子的房屋、道路和基本设施一直保留。保留归保留,毕竟是土木结构的老房子,随着时间的推移,拆除后土地复垦是早晚的事情,尤其是土地不能长期闲置,消失是必然,看着一年不如一年的老村庄,村民们那种怀念之情愈加浓厚,新村在一年一年建设得更加美丽,老村受风雨蚕食,一年一年破损得不成样子,新与旧形成了鲜明对比。村民的眼里,老村虽然旧了、废了,但是它承载了多少代人的感情,站在新农村,人们脚下是那么的轻飘,脑子是一片空白;而老村,脚下任何一块土地,感觉是那么的沉重,充满无限的幻想,牵引出无穷无尽的话题,每一寸土地都有前辈们辛劳汗水渗透的印迹,作为他们的后代怎能忘记,消失能不留恋呢?城门外仅有的那块不成形的广场,那些年的正月十五,不知道多少代流传下来的保留节目,跑旱船、耍花灯、扇子舞,吸引四邻八乡的人前来观看。每遇到国家的重大活动,还把欢天的锣鼓敲到了镇上、县上参加比赛,如今这方沉淀了多少代人记忆的文化之地已经面目全非,荒草遍地。我每次回村必须在老村走上一圈又一圈,尤其是在自己的老院子里待很长时间都不愿离去,老房子已经支离破碎,一年不如一年,尤其是今年的连阴雨,多处已经严重倒塌,成了一副风烛残年老人的模样,真不忍心再去看上一眼,它的破碎伤害的是感情,老屋尘封了我无尽的美好记忆,至今回想起来仍是那样的温馨,熟悉而亲切,它虽然已经破碎得没有了轮廓,并出现严重倾斜,但还是那么木纳而又呆板地矗立着,以它那挺直的身姿静静地张望着日月,似在向人们展示历经的岁月沧桑。

  老村所有的院落房屋和我家的一样,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气候变化的侵蚀,一年不如一年,一次比一次破碎的程度更严重,让人不敢正视眼前的现实。有的老院子门还上着锁,而锁已经锈迹斑斑,偶尔主人回来,钥匙插进去怎样也打不开,许多院落里的旧房已不复存在了,黄土打的围墙几乎塌掉了多半,只有砖混结构的建筑还在风雨剥蚀中艰难地挣扎。而矗立在老村的树木却一年年生长,高大得不敢辨认了,野草高过了人头,变成了另一道风景。水已经不通了,废墟和树木中穿插过的电线杆子还在,还有那些老土墙、石头、老门楣唤起无限的记忆。我突然想到这剩下的黄土墙是多么珍贵,一旦失去再造是很难的。从某种意义上说,它是关中农村演变的活化石。

  好在村里在外工作的村民为了寄托对即将消失的老村的一份感情,自费竖立了2米多高的新村路牌,将老村的简史刻在石头的背面,让后代村民永远铭记:王庄具有640年村史,居住约200余户700村民,分属高阳镇洼里行政村。一、二组地下采煤形成沉陷区,于2015年整体从西北2公里处搬迁至新址。

  作者简介,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当过中国煤炭报记者、铜川市十三届政协委员,先后出版了报告文件集《地层深处那束光》,长篇报告文学《陕西煤老板》,煤矿题材长篇小说《黑与红》等,曾荣获第六、七届全国煤矿文学“乌金奖”,首届全国煤炭系统“德艺双馨”文艺工作者称号。

责任编辑:胡睿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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